最后还是涂白苹打破尴尬的氛围,正色道:“殿下当真无事要同白苹说?”
涂白苹一提,齐政才想起自己是真有事要同她说。
“我于朝会向诸位大臣说明财政难题,满朝文武竟无人能解决此事,兵部尚书闻久提议重新整理户籍,将全国的私户查找出来,主意倒是不错,可却无一人支持。”
“想从既得利益者那瓜分利益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达成的,殿下若是想稳定民心,此法可行,只是需要有人去做,现在的问题是无人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白苹所说正在点上,那些人精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最会保全自己,宁愿少做也不敢得罪人。”
“先帝在位时,就想启用寒门压制豪族,可又忌惮高祖皇帝立下的与士族共天下的规矩,不敢太重用寒门子弟,导致现在士族依旧强大,甚至制约皇权。”
“先帝所用寒人,资望大浅,最盛不过国子监祭酒贾岛,终究是看不上寒门子弟。”
涂白苹提起贾岛,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意。
“是啊——”齐政长叹一口气。
“殿下和先帝不一样,先帝自是以天底下最尊贵的士族自傲,殿下没有母族,也无妻家,在先帝眼里,和寒门无异,所以先帝敢让殿下监国,因为先帝坚信殿下若是要争龙椅,无数心怀鬼胎的士族豪门都会成为阻力。”
涂白苹说完,齐政的面上闪过一丝难过,转瞬即逝。
“白苹若是孤,会如何做?”
自从齐政让自己看折子起,涂白苹对于齐政这类大胆假设已经习以为常了。
“缺人,就找人,缺物,就找物,缺钱,就找钱,眼下春闱刚结束,名单上也有不少寒门子弟,不妨大胆启用,得了人,就可以做事,做了事就有钱,有钱就可以买物,不就都解决了吗?”
“孤正是想在入围的人员当中培养一批孤臣,就怕没有好苗子。”
涂白苹眸光一亮,脑海里掠过什么念头,笑吟吟对着齐政道:“我做殿下的臣子怎么样?”
“你?”齐政诧异道。
“对,就是我。”涂白苹用力的点点头,以此证明自己并非玩笑。
齐政仍旧一头雾水,不解道:“你如何能成为孤的臣子?”
“殿下是看不上白苹的能力么?”
齐政摇头道:“白苹之慧,孤早有领会,只是……”
涂白苹知道齐政想说的是女子何以入朝堂。
“本次春闱上榜的考生当中有一名叫石陌的男子,是个外乡人,父母早亡,和婶娘相依为命长大,从小带疾,体弱不堪,前几日不幸离世,还未通知家里,我打算借用他的身份入朝堂。”涂白苹不紧不慢地说。
齐政嘴吧惊讶成圆形,这种事也能行?
“若当真在朝为官,是要告知乡里的,先不说其他人,就说那石陌婶娘知晓侄儿考中了在京都为官,到那时又如何遮掩?”
“正巧,石陌婶娘眼瞎又耳聋,只要不朝夕相处定不会看出破晓来。”
齐政突得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环,这人长得不一样啊?男女也不一样啊?着急问道:“那长相呢?”
涂白苹胸有成竹道,
“容貌是最简单的,我那侍女烟儿画得一手好妆,京都也没几个人见过石陌,我与他身量又差不多,他常年得病,窝在屋里,皮肤较一般男子白皙,正好替换,就是啊——”,涂白苹突然拖长声音,“有一件事,还得殿下帮忙?”
也许是涂白苹的表情太过于认真,齐政竟忘了反驳,反问道:“何事?”
“殿试需进宫,要验明正身,毕竟女子和男子还是不一样,殿下得帮忙提前打点一下,只要过了那一关,白苹保证大殿之上只有石陌,没有涂白苹。”
齐政还在犹疑这个计划的实行的可能性,涂白苹轻拍一下齐政的肩膀,“好啦,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就是殿试,殿下快些帮白苹去打点吧。”
就这样,齐政被涂白苹安排的明明白白,直到走出了秋水别苑,才恍惚过来,那丫头根本是在通知自己,而不是同自己商量。
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自己循规蹈矩一生,竟有一日会心甘情愿同她疯。
算了,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护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