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一过,天气逐渐暖和,人们也醒得越来越早。
这天,涂白苹早早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烟儿站在自己床头候着,略有诧异,问道:“菜香呢?”
烟儿拧着眉道:“小姐您是睡迷糊了吗?您忘了么?菜香照顾池林公子去了。”
涂白苹缓过神来,前日,池林从外头回来行为大变,第二日就主动找到自己,说——
“县主之前答应池林若是科考在榜,让我过潇洒日子去,可还作数?”池林眼神坚定,带着必走的决心。
涂白苹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久在樊笼里。”
涂白苹胸口一痛,他始终把自己当成那束缚他的枷锁么?
“县主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情,池林时刻铭记,绝不会忘”,随即顿住,想了想,又轻声加了句,“还有那死契上的约定。”
涂白苹愈发觉得自己胸口发痛,眼神灰暗,“准了。”
“谢县主恩准,池林已经备好住所,今天就搬出去,池林告退。”说完俯身拱了拱手大步流星离开。
涂白苹才恍悟,这孩子早就打算离开自己了,一时间嘴里发苦发涩,自己最开始收养虎子和小宝是纯粹出于功利,这世上男女不平,男子能做之事女子不可,若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孩子可以出将入相,那是不是就证明了自己并不逊色男子呢?
所以,自己收养了虎子和小宝,与他们签下死契。
然后自己无意间看到虎子后背的胎记,猜测出他的身份,巨大的惶恐袭来,多少人为此而丧命,虎子尚且年幼,自己也无权无势,如何护他周全?只能离京躲祸。
到后来,日日相处,互相陪伴,滋生出超出血缘关系的温情,他们之间,更像是亲人。可,他时时想着逃离自己,去寻他的自由自在。
哎……
“小姐,叹气使人老。”
烟儿出声打断了涂白苹的思绪。
“烟儿,你说池林一个人在外头,会不会有人欺负他啊?被人欺负了谁能替他出头呢?”
烟儿扶额道:“小姐,先不说池林公子已经是个大人了,能保护好自己,您又派了崔八暗中保护他,怎么可能被欺负啊。”
“那……会不会屋子太小,住不习惯?”
“崔八传来的消息说虽是小院,却也干净清幽。”
“菜香是不是做饭不太好吃来着?要不,给池林换一个人伺候?”
烟儿无奈道:“小姐,您若是想去看池林公子直说。”
涂白苹脸上一讪,呆坐在床边好一会儿,然后起身,“烟儿快叫人打水来,洗漱完我就去探望探望池林,明儿个要殿试呢,我怕他紧张,我给他疏导疏导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