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徐影就做了几天噩梦——你别问到底睡着没睡着,反正紫藤和绿萝的口径就非常一致的,去御膳房取个餐都能和大师傅嘀咕两声“陛下昨夜又梦魇了,有没有安神用的糙米薏仁汤,给陛下备上一碗”。
陛下喝没喝?
你什么身份敢质问陛下喝没喝!
至于陛下的噩梦到底是什么……徐影没和楚湘嘀咕,反而是难得叫了几位还在宫中居住的妃嫔过来一并用饭,席间有叹息说:“我这两天梦见了先帝,不知各位妹妹们有没有。”
各位最近搓叶子牌快乐得飞起的妹妹:“……”
那……要实话实说的话,没有。
先帝打天下的时候见一个爱一个,先帝坐天下的时候把世家女都宠上天了,临死都还要用半后仪仗来娶个什么劳什子宸妃,那正经人谁不是天天养猫养狗养孩子,闲得没事想什么先帝啊,是打叶子牌的生活太枯燥了,想给自己找点被世家女欺辱的刺激吗?
但面对着正牌嫡妻,话是不能这么讲的,非但不能暴露半点“我守寡,我享受,我快乐”,还得努力揉揉眼睛给自己也弄点眼泪出来,说是啊,先帝都去了那么久了啊……
然后小声打听陛下您梦到的先帝都说什么了?
妃嫔们上道,徐影演得就更顺畅了:“先帝说,他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有那么多妹妹青灯古佛地天天给他祈福,他心甚慰。”
妃嫔们心里的呵呵都要上天了——哎哟陛下,大家都是老姐老妹的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妹妹们是出去青灯古佛了还是去奋斗事业了咱们自己人还能不知道吗,说那么些场面话做啥子呢?
但还是要捧场的:“那也是妹妹们忠心。”甚至还有人检讨自己,“妾身也想去青灯古佛地给先帝祈福,可孩子还小,万事总得先想孩子,只好平日多抄抄经,将经书在佛前焚化了,也算尽一份心了。”
“谁不想呢。”整得徐影也开始假惺惺地感慨了一番自己是皇帝啊,事忙啊,不然她也想给楚英多抄上两份往生咒的,表示完了追忆之后,方才进入正题,“可是妹妹们啊,先帝也埋怨朕呢。”
“埋怨什么?”自有嫔妃捧场。
徐影就叹息:“给先帝念佛抄经的都是些女流之辈,怎么就没个先帝的儿子去给先帝做上一场两场法事呢?”
知道儿子要出家的赵贤妃,皮都紧了。
白昭仪还等赵贤妃表态呢——楚瑜出门了,楚琏就是最大的儿子,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你是楚琏亲妈这事儿你得应承下来呀。
赵贤妃不想应承,赵贤妃还有点想有没有可能把这个出家的名额甩出去。
白昭仪都有点急了,姐姐你不能把陛下晾着啊,赶紧拉了拉赵贤妃的袖子。
赵贤妃一个哆嗦,回神,但都还有一点妄想,说的也并不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的“照理说,也只有太子殿下配被先帝祈福,但既然太子殿下不在,琏儿是先帝年纪最长的儿子,便让琏儿去白云寺里给先帝跪个经,也做个法事,便算是尽了心了。”
而是,想必先帝在九泉之下是想子女们了,不若让荆王殿下带着下头的皇子皇女们去白云寺给先帝做一场法事?
白昭仪听得眼前一黑,想再扯扯赵贤妃的袖子——姐姐你在说什么啊!陛下说的是儿子你提女儿干什么!你不想让你儿子单独出现那你也得提三个庶子啊!
但,白昭仪感受到了徐影冷淡的目光。
袖子是不敢扯了,就只能小心翼翼装作这件事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眼观鼻鼻观心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