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正言不顺吗?”玄一喃喃自语,似乎在思索其中深意。
霍澜渊握紧了手里的红拂,又看了看对面之人空空如也的双手,突然弯下身子,从成堆的尸体里寻找起了什么。
“既是较量,那便要公平。你莫说是我欺了你,拿去。”他挑起一把长剑,送入了玄一的手里。
那剑虽远远敌不过红拂锋芒显现,可剑身也足够冷冽刚硬。这玄铁刚柔并济,交融若此,可曲可直,是把好剑。
玄一也不客气,右手接过。
“你不识剑法,可我身上有昨日与晏星云搏斗的伤,此番算来,也算是公平了吧!”霍澜渊看了一眼红拂剑柄上的红丝带,轻声说着,声音低到只有此剑能听清楚。
“公不公平,又有何妨?反正都是要拼命。”玄一将皂色袈裟脱去,仍在了尸体堆中,他不会使剑,可也学着昨日师叔们的模样,摆出了姿势。
远远看去,倒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二人都只着白衫,虽然衣裳血色连绵,可也有了些相似之处。若是从远的地方看过去,便也分不清熟人是谁。
月光下,一人双目艳红,长身挺立。他初识手中长剑锋芒,便有些拘谨。可手里力道不越握越紧。
另一人握剑之姿极为熟稔,肌骨冷冽,不惧杀伐屠戮。他面容本是温润如玉,可已全然没有了那俊雅的模样,有些张狂,有些疯魔。嘴唇紧抿,牙齿紧咬。
剑,都已向着对面之人。
凉风飒飒,即为信号。此风呼啸而过,便也掀开了序幕的白绸。
不知是谁的剑先动了,当柳三千回过神儿的时候,已然看到两剑相交,耳中传来“当当”数声。
玄一显然是毫无章法,只是被迫承下霍澜渊的剑,多半以蛮力相抗衡。他才不过接下几招,两臂就已经酸麻疼痛。就好像大夫在为他施针,于他的肌骨上,戳了数十下一般。
可霍澜渊用的多是巧劲儿,他出招的方式堪称刁钻,是新手难以破解的招式。
在此等境况下,僧人不免站了弱势,节节败退。他连退了数米,哐当一声,撞在了金佛上。
玄一来不及摸一摸有点疼的后脑勺,还在连连阻挡霍澜渊的剑。可紧接着,对面那人似乎减小了力道,面容有些怪异。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被他压制的人,而是越过了玄一,看向了僧人身后的什么东西。
霍澜渊双目无神,魂魄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了去一般,手里的力道绵软了起来。
眼睛。
金佛的眼睛。
邪门得不得了。
望进去,好像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绝望漫过头顶,仿若置身幽冥。他还在往下沉去,看不到底端和尽头。
那一双眼睛,比黑夜还要黑上个三分。和佛像的金身相辉映,竟着实讽刺。
这么一个东西,怎么可能渡人于苦海。它,本就是苦海。无情,无爱,只有嗜血的欲望永不停歇。
与它对视,似乎能瞥见千年之前的战火连绵。它保存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和痛苦,恶意不休,嘲弄四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杀杀我的孩子还不快些动手我还没有饮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