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的声音冰冷刺骨：“即使你就要死了，还是不肯放过他是么？”

尘没有立刻回答她，灵魂却在心底在自然反应：他放过我了么？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还用说么。命偿命。

不管X的目的是什么，在A生前的记忆中、X对A一直都很好。A真的有些着急了：“复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的家人呢，万一他悔改了呢。这只会让生者承受更大的伤害。冤冤相报何时了。”

尘莫名笑了，阴森森的。

躺着的千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跟白琢玉看电视剧看多了。这种话人类讲了多少年了，至今你见过谁和谁‘何时了’？看看你眼前吧、说点现实的。”

每当和尘探讨这种问题时，她总会害怕，因为说不过他的那些歪理，还有他那种偏执态度。

——明明你不比我大多少岁。

A仍是怯弱的：“如果...”

尘没等A说完：“哪来那么多如果，你这话就不现实。如果没有契约的转生；如果他派你把我咒杀死；如果我下地狱、你回去接着当电池人；哪里还有这多事了？”

A当然听得出尘的语气：“你…这样恨他么？”

“废话。就因为你偶然间发现了我的一些罪行、有可能会碍我的事，我就直接把你杀了你恨不恨我？

你他妈杀个鸡鸭还要先把刀磨快然后找准气管再下刀吧。你知道死前我被折磨到什么程度么，我整、个、人都崩溃了。你不知道，不是么。”

她一时语塞，终于是鼓起勇气问出来了：“......那你也恨我么。”

尘没有马上回答，可他的心仍在说话。

A捕捉到了连尘自己都不察觉的思想底噪。拼凑的残音边缘锐利，直接剖开了她并不存在实体的心。

所以什么都没意识到的尘，只是尽量挑了一个平和的词：“我恨你的糊涂。”

尘的思想底噪令A沉默了。久到尘以为她彻底消失了。

还是尘率先打破沉默：“不和你说虚的，给他个痛快是我最大的善意了。”

尘的意图很明确：X必须死。

A近乎哀号：“为什么？！”这句话中混杂了太多太多的情感。

那么多散乱又细腻的东西，尘是区分不出来的。提到X，他最强烈的便是对X的仇恨：“为了我。”

“他如果死了这城市是会乱掉的，这不是你说过的话么、那会给多少人带来多少苦痛？！”

尘等着A说：“然后呢？”

“这都是你害的！”

尘想为她鼓掌、他深以为然：“你说的对呀，他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能这样想想呢？

我还有话呢——为了解放被迷惑的市民、更为了西国的稳定统一，这是必要的代价啊。

成王败寇，事成之后再慢慢往回圆呗。正义的大旗就在那立着、不是好多把？”

“就算他是假装的好人好不啦！你看看他的现在，如果能继续装一辈子、不也是好人么？”

尘只觉不可思议：“只要是装的就永远有暴露的时候。就算这世上其他人都看不出一星半点，你、我、难道不是他罪行的见证人？

再者、你自愿举行的仪式把X的血债全背过来了。我如果不在活着时复仇，我的血债也是会算在你头上的。”

复仇这事在尘看来再正当不过了，为了自己与A都是好的。

“时至今日、你仍不肯接受被X欺骗、利用的事实；我若说你是软弱的——你宁可下地狱也不背叛他。难道非要我与那些死者一起，在地狱里撕扯你的魂魄时，才肯承认现实么？”

A终于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尘这才睁开眼，看向水的那双眼睛冒着凶光：“我更正一下，现在我有一百成的把握确信市长就是真凶。我提议这就去市长家里看看情况。”

水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仍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左手、语气显得毫不在意：“扑空了可不是小事。”

千娇也迎合着：“你这么着急？那可是市长家，不是公园，你能肯定有线索？”

尘可肯定不了哪里有线索，尤其是A的态度更让他心寒，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不悔改的人付出什么精力呢，反正成功与否，尘自己的血债都不会减轻——他的结局是注定了的、仍是要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