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死了的人,是英雄。
第1个反应过来的士兵,若把另一个发懵的同伴推倒在它的身上呢?
而那发懵的、通常是人群中的跟随者,单纯的梦想家,不过是带着满腔热血的激情,来发泄短暂的青春。
碰巧,炸弹没有炸死他。
这样活下的人,是怨量。
这是一个立场问题,答案的解,是自愿与他愿。
让这种人来培养接班人?
他能理解这其中的责任与义务是什么吗?
组织固化了,筋骨发硬了,再没有从前那般灵活了,所以组织要的是火,是能燃尽荒原的火,组织为此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来隐藏下它们。山重山只是其中之一。
因为组织需要这火燃尽荒原的同时燃烧掉组织本身,而后、继承者们将在这余烬中获得新生。
你以为它叫涅盘计划?
它叫:好人一胎生八个——因为上面说贱名好养活。
白色顶棚渐渐脏了,夜幕终于要降下了。
尘大字躺在双人床上,因为他灌了一肚子的白酒。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14,后者仍是以一天都不改变的姿势敲打平板。
此时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本来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大死神让我好好看着它,我履行好契约了么?这些日子的回忆里14是几乎不存在的,回过神时,它竟然学会欺骗了。
不论怎么找什么客观理由,自己仍是一个失败的监护人。
尘尽可能柔和的唤它:“14。”
小家伙回应的很快:“嗯?”
它浅紫色的美瞳,被平板的光照耀着。是很好看的。
“今晚、我们俩就要永别了。”
它盯着屏幕手没停:“嗯。”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么,比如‘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活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凝神的14始终没回答他。
是他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意味着没有时间来陪伴它,即便再给他多少次机会重来、只要他为自己的目标而活、就仍可能是相同的结果。他不后悔。
结巴了好几次、终于:“对不起。我没尽到责任。”绕梁的只有遗憾。
小家伙本应该以一种更加健康的方式成长,接触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自然美的东西,而不是成天隔着一个冰冷屏幕,只能看着人工编造的、对自然的仿制品。然后从虚假中经历什么真实。
14毫不在意地应付着:“嗯。”可能是游戏有了新的进度,它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在尘听来却是那么刺耳,有某种存在,就隐藏在笑声中嘲笑自己,他觉得自己真有些逃避般的醉意了。
本以为自己早就承认、接受了自己应付的代价,当事实摆在眼前——心里仍难过得厉害——值得么?
真讽刺、他当初哪来的脸对A大放厥词。
小家伙笑了一阵不笑了,慢慢、噼啪地敲打声也越来越轻了。
当身体再度由尘控制时,契约已经想不起来了。
身边的14早不见了,那里是它坐出的屁股窝。猫耳发卡躺在那儿,平板倒在靠近“窝”边缘的位置,以及浅紫色的两片美瞳。
游戏是仍没打完的状态,屏幕是灰色的,中心最显眼的位置上是红色的三个字。
你
死
了
。
那么可怖、令人心寒。
只要一个橙色道具就可以立刻复活,或者选择再次挑战,然后这关卡将重新开始。14创建的角色将回到上一次的状态。世界里,一切将回退,一切将从未发生,随后任你改变。只要你能像14一样肯花时间投入,终将获得数不清的橙色道具、成为世界中的永生者。而这世界之外的人、才是可被“关闭”的角色。你获得了全部;你失去了全部。
——和一个死物置气,是一个人最无能的表现。
可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发烫的平板,向地面狠狠砸去!
一同碎开的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