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铮脸庞狠狠抽动了几下,立刻闭上了嘴。
公子羽复又看向赵柏灵,示意他继续说。
赵柏灵缓缓饮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小和尚出手杀伤了人命,那些武林中人被他武功所慑,齐作鸟兽散了。小和尚生平第一次杀生竟是杀人,不由得惊悔交加内疚不已。他原本只想返回天轮寺思过,岂料中途始终记挂着圣女,又忽然听说有武林中人在追杀异族妖人,他大惊之下寻迹而回,见圣女被俘遭受侮辱,情急之下出手相救,却不料就此破戒犯下了大过。圣女被慧镜所救,劫后余生自是悲喜交加,当下抱着小和尚又哭又笑,小和尚意乱情迷,一时竟又忘了清规戒律。当晚两人于一间破庙暂作安顿,小和尚为圣女疗伤,期间免不了肌肤相接,两人本就互相倾慕,一时几乎难以克制……但小和尚始终口颂佛经压制邪念,这才没有做出越轨之举……”
“小和尚错手杀死了人,心知那帮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必会想尽办法进行报复,他不想圣女为此受到更多牵连,于是便决定将她护送出关返回西境。圣女虽刁蛮任性,但也明白此次中原之行已经因她引发了不少风波,彼时的中原已无她立足之地,所以她尽管万般不舍,却也别无他法,也就只能依了小和尚的建议。于是两人便向西而行,为了低调行事,小和尚让圣女将剩余教徒分散而行,以免人多引人注意。岂料才行不过数日,沿途便听到传言,说天轮寺的和尚勾结魔教妖女杀害武林同道,中原武林中已经聚集起不少人正在四处搜捕。小和尚闻得消息,顿时又惊又怒,心知用不了多久江湖传言必会传至天轮寺,若为他一人之故有损天轮寺数百年声誉,那他慧镜就是佛门的罪人。小和尚一时焦急万分,只想尽快将圣女护送出关,然后再返回天轮寺请罪……”
赵柏灵忽然顿下话头,稀松的眉头紧锁,神色略显黯然。公子羽瞧得他神色,不由摇头一叹,道:“事已至此,只怕小和尚没那么容易将那圣女护送出关了。”
这一次铁铮没有开口插话,但他似乎也已经被老者故事里少年男女的经历勾起了兴趣,并急欲知晓两人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如何。
“然也。”
赵柏灵续道:“尽管小和尚两人一路谨慎低调,但还是被人发现了行踪。可这一次来的已经不是寻常的江湖浪人,而是由一干武林高手以及武功不俗的江湖散人联合组成的队伍,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截住了两人,逼迫小和尚交出圣女。小和尚心知若不交出圣女,后果只会更加严重;但若交了人,圣女必会受到难以想象的侮辱折磨,况且他早已对圣女有了情愫,又岂会甘愿让心上人受那般苦难?但他已经错手杀死了人,又不想再多添罪孽。那些人见他犹豫不决,威逼更甚,甚至还将天轮寺也扯了进来,说天轮寺空负中原第一佛门的声誉,却只会教出勾结妖女残害江湖同道的淫僧。小和尚本已焦躁,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声言他之所为与天轮寺全无干系,不容任何人有辱师门清誉,双方交涉无果,最后只能动武。那些人虽武功不俗,但小和尚却更胜一筹,数十好手联手之下依然拿不下小和尚。而小和尚心中有愧,出手只为自保绝不伤人性命,双方缠斗甚久,最后被小和尚寻得破绽,带着圣女突围而出……”
“小和尚两人逃脱之后,中原众人惊怒无比,一边穷追不舍,一边广发消息邀请更多江湖中人对两人进行截击。而小和尚带着那圣女马不停蹄直往西去,可谓星夜兼程。但无奈追兵越来越多,半月之内,两人便被围攻了十几次,却都被小和尚仗着有佛门的大罗金身神功护身脱困而去,可虽是如此,小和尚也渐感疲乏,逃亡的速度也大不如前,而后面追兵的人数不但与日俱增,其中的高手也越来越多,在随后的几次追截中,一味只求自保的小和尚已经难以抗衡众多高手的围攻,有一次他终于不得已被逼出了重手,掌下连伤带毙了十余人方才脱围。可经那一战,他也彻底触怒了中原武林,西行之路的追兵已多达近千人,事情越闹越大,半座中原江湖都引起了轰动,许多不明真相的名门正派也派出高手参与追截,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拉开序幕……”
赵柏灵摇头叹息不止,公子羽两人也不由微微动容。
落魄老者脸上浮现出唏嘘无奈之色,摇头叹道:“那一场追杀持续了将近四个月,小和尚被逼得无计可施,只得狠下心肠且战且走,死伤在他手下的高手已有近百人。四个月后,两人历经凶险波折终于抵达边关,却也精疲力尽。但同时追兵也紧跟而至,他们明白了小和尚的意图,于是便兵分数路封锁了出关之路,绝不让魔教圣女出关而去,更有大部分人意欲将两人杀之而后快……”
铁铮终于忍不住冷笑插言道:“那么多高手联手追杀一个女子,如此行径,只怕有违侠义之道吧?”
公子羽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神情微沉。
赵柏灵又看了一眼铁铮,表情略有复杂。他摇了摇手中的水囊,却并没有喝,而是继续说道:“小和尚两人虽已到边关,无奈出路已封,更身陷包围,一时之间当真已经走投无路,只得寻了一处隐秘山洞藏身。那圣女一路被小和尚拼力相护,两人已经有了同生共死的感情。她见小和尚为了她不惜与半个中原武林为敌,一时既感动又怜惜,对小和尚爱意更深,于是便劝小和尚孤注一掷全力杀出一条生路,然后随他远赴西境,再也不回中原。可小和尚一路西行,早已满手血腥,他无法说服自己逃避罪孽,所以断然拒绝了圣女的提议,圣女为此伤心欲绝。但小和尚却又说,就算拼掉他的性命,也必将圣女安全送出关去。”
“眼见离别在即,两人俱都黯然神伤,又回想起过去数月生死相依的情景,不由都痛哭流涕,圣女对小和尚说,如果她真的能够出关,那两人以后只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此言一出,无异生离死别,两人一时肝肠寸断。圣女又忽然说,倘若上天真要让两人永不再见,那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留遗憾,她要小和尚一生都记得她。圣女生在西境,本就不拘世俗,当即软言细语,与小和尚说尽了爱慕之情。小和尚被她痴情所感,一时情难自禁,两人终于肌肤相接极尽缠绵,有了男女之实……”
老者说到此处,公子羽和铁铮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复杂神色。
赵柏灵又长长叹息一声,续道:“事过之后,小和尚彻底破了色戒,内心惶恐悔恨不已,圣女见此,不由得更添伤怀。没过多久,追兵已至,将两人堵于山洞,顿时烟熏投毒手段尽出逼两人现身。小和尚一怒之下,与圣女冲出山洞,与中原群雄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群雄虽高手众多,但小和尚不但武功高绝,更有佛门神功护身,而圣女历经数月生死逃亡,也已将中原人恨之入骨,她武功虽不算高,可却头脑灵活诡计百出,与小和尚一主一辅配合默契,中原一众高手不但无法将两人制服,反被他们挟怒杀伤多人径往边境而去。群雄越发激愤一路追击,途中尸横遍野战况惨烈,而小和尚最终在力竭前将圣女送到了边关,那里早已有先前分散而行的圣传教徒等待接应,只要那女子一出边关,便能顺利踏上返回西境之路。”
赵柏灵忽然嘴角轻轻一抽,眼神闪烁。
铁铮见状,不有皱眉道:“听你语气,那圣女想必没有出关吧?”
赵柏灵却恍若未觉,满脸沉重神情。
公子羽却叹道:“就为了一对男女的私情,竟会让半个中原江湖都为之轰动且死伤无数,却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赵柏灵似已回过神,他看着公子羽,语气古怪的说道:“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也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
公子羽闻言,终于忍不住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他略显尴尬的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后来呢?想必还会有更重要的变故发生吧?”
赵柏灵目光移向西面远方,道:“中原群雄当然不会轻易让那圣女出关,他们结成阵势轮番围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小和尚虽有佛门大罗金身神功护体,但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长时间的苦战让他真气耗损严重已是强弩之末,而且还要护着圣女周全,自然疲于应付,没过多久便身受重伤,但他对圣女有诺在先,所以就算命悬一线,也没有丝毫退却,群雄见他如此悍不畏死,无不震惊色变。就在小和尚内力耗尽之际,双方的苦斗被人喝止,原来竟是天轮寺善玄方丈亲自率领戒律院和罗汉堂首座以及十八护寺武僧恰好赶来,小和尚才得以留得一命……小和尚本是善玄大师亲传弟子,肩负着将来光大天轮寺的重担,所以深受善玄的喜爱。却不料数月前天轮寺突然接到消息,说慧镜在江湖上勾结魔教妖女残杀武林同道,已经被中原武林联手追杀。善玄大惊,连忙派人打探消息,而后得到证实,慧镜已经带着妖女往西而去。善玄又惊又怒,亲自率领天轮寺高手马不停蹄地赶去西面边关,一路所闻皆是慧镜与武林群雄搏杀消息,死伤其手的武林中人不计其数……”
“唉……”赵柏灵叹道:“那善玄方丈星夜兼程终于赶到边关,却见昔日爱徒如今竟是浑身浴血命悬一线之境,当下又是震惊又是心疼。而天轮寺众人见满地尽是死伤之人,无不色变心惊。群雄见中原佛门第一宗的住持方丈善玄亲临,一时只得暂时罢手。善玄三十岁便已成为天轮寺住持,无论佛法武功皆为中原释门之首,在武林中乃德高望重的高僧,江湖上武林中谁都不敢轻易得罪。但慧镜勾结魔教中人杀害武林同道已是铁一样的事实,于是群雄便兴师问罪,指责天轮寺教徒无方,并要求善玄擒下小和尚,给中原武林一个交代。善玄虽又惊又怒,却心知慧镜绝非心性凶残之人,当即让慧镜说明真相。慧镜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而后要求让圣女先离开中原,他便可任由师门处置。哪料群雄中却有人说圣女乃异族魔教中人,此番前来中原定然心怀不轨,绝不能让她离开。眼见群雄群情激愤,善玄左右为难。慧镜见状,只得以死相逼,说若不放圣女离开,他便立刻自尽。慧镜乃中原佛门百年难遇的奇才,更身负天轮寺所有人的期望,他若一死,无异于将善玄二十多年精心栽培的苦心付诸东流。善玄虽身在佛门,却又岂能不知人心叵测江湖险恶?所以他早已料定此事绝非慧镜一人之错,但小和尚杀人破戒已成事实,众怒难犯,所以如何处置小和尚便成了一个难题。就在那时,圣女却再次出言相劝,要让小和尚随她离开中原。慧镜却大怒,提刀横在脖颈,要圣女马上离开,否则他便自刎当场。”
赵柏灵一口气说到此处,又忍不住长叹一声,似极为感慨唏嘘。
铁铮听得心情复杂,不由也轻叹道:“看来那小和尚是真心喜欢上那女子了。”
公子羽也不由叹道:“恩怨情仇,是非对错,谁又能真正分得清楚?所以这就是我为何不会执着与正邪之分的原因。”
铁铮看向赵柏灵,问道:“想必那老和尚在众怒难犯之下,定然不会答应小和尚的要求吧?”
“你错了。”赵柏灵却摇头道:“善玄当时并没有顺应局势将两人一同擒下,而是答应了慧镜的要求,不过他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让那圣女有生之年绝不能再踏足中原半步。而他又当场向群雄保证,在了解完事情所有真相之后,天轮寺会对小和尚处于面壁思过十年的惩罚。群雄自然不依,声称天轮寺有意偏袒门下弟子,枉为佛门正派。善玄虽为一代高僧,见此也不由动了嗔念,而天轮寺其他高手见有人侮辱本门声誉,便与群雄发生口角,几乎又引起一场大战。善玄终究为一门之主,不愿与群雄为敌,于是便提议先将两人收押,而后广发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议此事如何处置。群雄虽不忿,但谁也不敢轻易与天轮寺交恶,于是便与善玄达成了共识。善玄便亲自动手制住了慧镜和圣女,将他二人带到了就近的白马寺关押,而后以天轮寺的名义散发英雄贴,邀请天下群雄前来召开武林大会。一个月后,以儒门和剑宗为首,以及当时九大门派中的六大派还有其他武林中数百人都受邀来到了白马寺召开了武林大会。在以和为贵,厘清了事情经过以及不贸然与西境交恶的前提下,中原一方认同了当初善玄的提议,将圣女逐出中原并永远不得再踏足中原,那圣女被逼无奈,只能答应。但慧镜不但破了佛门戒律,更亲手杀伤众多人命,除了要接受面壁思过十年的惩罚外,还要被废去武功。天轮寺上下对此虽心有不甘更于心不忍,但废去一身武功修为总比没了性命要好,所以善玄方丈也只能答应。但慧镜重伤之下不能立刻废功,否则性命难保,于是群雄允许天轮寺先将他带回养伤,等他痊愈后在有见证人的情况下再行废功。”
落魄老者顿了顿,又缓缓喝了一口水,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悲,接着说道:“而后,天轮寺的和尚们亲自押送圣女到边关,由等在关外的圣传教徒接走返回西境。随后慧镜也被善玄带着返回了天轮寺面壁思过,这场轰动武林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
“既然有了结果,那这件事不就应该了结了吗?”铁铮吐出一口气说道。他忽然皱起眉头,对赵柏灵道:“刚才你说对魔教之事了解不多,可现在说了这么久,那些事仿佛就是你亲眼所见一般,那你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
公子羽闻言,也不由向老者投去狐疑目光。
赵柏灵无奈苦笑道:“因为我现在说的那些经过,尤其是慧镜与圣女之间的纠葛,都是当年在武林大会上,小和尚亲口说出来的。”
铁铮忍不住叹道:“要一个人当着数百人亲口说出自己的隐秘,只怕那小和尚当时真与死无异了。”
公子羽却道:“如果他不说清楚,那死的只怕就不止是他一个和尚了。”
铁铮一怔,随即轻轻冷哼了一声。
公子羽又问道:“按理说此事已经有了结果,为何后来又会发生魔教侵犯中原武林之事?”
“因为……”赵柏灵神情微变,忽然重重叹道:“因为那个本该已经返回西境的圣女,她忽然又回来了,并找到了天轮寺。”
“竟有此事?”铁铮大感意外,难以置信的皱眉道:“她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哦?”公子羽也好奇道:“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她为何还要回来?”
“因为她是一个痴情的女子,想到小和尚为了她不但要被罚面壁思过十年,还要被废去一身武功,她担心小和尚的安危,所以中途返回来到了天轮寺,要求见小和尚最后一面。”赵柏灵瘦削的脸庞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神色,缓缓说道:“那慧镜本为佛门奇才,就是因为一段孽缘才导致他落到如此不堪境地,所以天轮寺上下无不将圣女视为罪魁祸首,自然不肯依她,而她离开边关不久又重入中原,已经违反武林大会的约定,天轮寺的和尚们更加怒不可遏。可那圣女说什么也不离开,还放言如不依她,她便要再次大闹中原。善玄得知,虽极为恼怒,可天轮寺经过慧镜一事声誉已经受到极大影响,若被圣女再一闹,天轮寺以后只怕会沦为江湖笑柄。善玄为了小事化无,便见了圣女,声言佛门有慈悲宽容之心,不与她计较毁约之事,只要求她速速离开。哪知圣女执意要见到小和尚,并说还要当面问他一句话。善玄无奈,只得让正在养伤的慧镜与她相见……小和尚不料圣女竟又返回,真是悲喜交集无以言表,圣女见小和尚重伤未愈不复昔日丰神俊朗,心下也是既怜爱又凄苦。随后在善玄的提醒下,圣女方才问了小和尚一个问题……”
铁铮浓眉一挑,忽然说道:“莫不是那圣女要以身相许,问那小和尚肯不肯娶她吧?”
公子羽却双眉微蹙,说道:“敢爱敢恨,看来那圣女的确不是一般女子。”
“是啊。”赵柏灵叹道:“当年之战虽都是因她而起,但她能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不顾安危重入中原,单是这份性情胆魄便以非常人能及,只可惜,她爱上的是一个和尚。”
铁铮却皱眉道:“她到底问了什么?”
“她虽没有直言问小和尚会不会娶她,但她的问题其实意思也差不多……”赵柏灵沉吟良久,神色古怪的道:“圣女问小和尚,如果他十年思过之期已满,那时他愿不愿意还俗随她而去。”
此言一出,公子羽和铁铮两人都沉默了。
见两人没有插言,赵柏灵便继续说道:“慧镜听了以后,并没有如善玄意料中的那样果断拒绝,而是犹豫了。善玄为此生怒,斥责圣女不得胡言乱语。圣女察觉小和尚有心动之意,于是便对善玄说,如果小和尚将来愿意为她还俗,她便自愿随小和尚一同在天轮寺思过十年,以赎当初罪过,但十年以后,天轮寺必须要放慧镜还俗不得阻拦。”
赵柏灵说到这,神色里竟露出几分敬佩之色。
“倘若小和尚六根未尽尘缘未了,又对那圣女情根深种,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铁铮沉吟道:“听到此处,连我也不得不有些佩服那个圣女了,为了一个和尚竟能甘愿受罚十年,如此情义,果非常人。”
公子羽却忽然轻叹道:“只可惜,她虽有情,但却触了别人的逆鳞,所以她的要求不会被认可,否则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铁铮神色微变,赵柏灵若有所思的看着公子羽,意味深长的道:“你对人性的了解透彻,也果然非同一般。”
铁铮若有所悟,问道:“如此说来,定然是那老和尚从中作梗了?”
赵柏灵微微颔首,语气深沉地道:“善玄方丈见两人之间相顾有情,又听圣女那般言语,慧镜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有欣喜之意,当即又惊又怒。善玄本以为之前慧镜之所以会为了圣女与武林为敌完全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举,而他破了色戒也是因为心志不坚受了女色诱惑,并非是真的喜欢上了圣女。若是如此,那只要圣女不再纠缠,他经过十年面壁定能反省,以后还能成为天轮寺的一大支柱。但如今一见,慧镜显然不但动了凡心,更深深爱让了那个异族女子,而圣女的话也显然打动了慧镜,他已有还俗之意。善玄多年用心栽培慧镜,更将百年来从未有人练成的佛门神功大罗金身秘籍传给了他,就是惜他的天纵之才,希望以后能扛起光大天轮寺甚至整个中原佛门的重任。善玄方丈没想到他多年苦心竟被一个魔教妖女一朝所破!若慧镜真为了一个妖女还俗,那天轮寺三百年声誉不但要一朝尽毁,中原佛门也将为此染上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如此严重的后果,天轮寺谁也担当不起!饶是善玄一代高僧,也不由得怒从心起,他绝不能让圣女蛊惑慧镜还俗,于是他盛怒之下非但没有答应圣女的要求,还怒斥她以美色迷惑佛门弟子,随即以圣女对佛门有图谋不轨为由将她关押了起来,并严厉要求慧镜发下重誓永远忠于佛门,不得再心存魔障,更不许再谈恋美色见那圣女。慧镜本就心有愧疚,无奈之下只得遵从师命……”
“数月之后,伤势已有好转的慧镜偶然听到同门私下议论,说掌门方丈要将那魔教妖女押送至其他地方永久幽禁,以绝慧镜留恋红尘之心。慧镜闻之大惊,若那圣女真的被送至其他地方幽禁,那她的生死可就由不得她了。慧镜无计可施,终于铤而走险,某一夜他寻到了关押圣女的密室,将她救出后趁夜逃出了天轮寺。善玄得知怒不可遏,亲自率领寺中高手追捕。慧镜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他的武功还没被废,天轮寺众僧数度围截皆被他脱困而去。善玄更怒,于是动用了佛门的降魔大阵并亲自出手才将慧镜擒下,但那圣女却于乱战中被潜入中原的圣传高手趁机救走。于是,中原武林与圣传之间的大战正式拉开……”
落魄老者话音戛然而止,神色陡然变得苍白,似乎多年前那无比血腥可怕的记忆再次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