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很淡,却涂得不太均匀。那过于鲜红的唇边还有着白色的糕点渣子,是以整张脸都已写满了矛盾。
但她确实是精心打扮的,却是苦于没有经验,才闹得如此笑话。
长安哭笑不得地问:“你脸上这…这精美的妆,竟…竟…才只用了二两银子吗?”
他当然是反讽。
蓝婷婷却摇了摇头,新佩的金色耳饰也一闪一闪地跟着摇晃。
“二两银子虽足以化下这套妆容,但终归还是少了些…”蓝婷婷感叹道。
长安更惊疑了,“此话怎讲?”
蓝婷婷兴奋地道:“我本想再买些红妆,只可惜囊中羞涩,要不然便可让脸蛋达到白里透红的效果,那样的话,就能更加完美了。”
长安笑道:“确实,再配上你嘴角的食渣,更是给你现在的娇艳,平添了一抹天真与随性啊。”
“啊!”蓝婷婷直接用手去抹,本就浓郁未干的唇油,现在就像是一道血痕一样印在她的嘴角。
长安捂着嘴,努力憋笑,转而又看向阿眉,发现对方也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还带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现在她的脸上既没有妆容,也没有食渣,更没有凭空多出什么金银首饰。
只是身上有着或大或小,一片又一片的油水污渍,即使人在这里,也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肉香。
但她的身姿依然挺立如松,对这些碍眼的东西,显得是毫不在乎。
见状,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吴子衿。
他还和来时一样,洁白如玉,一尘不染。
长安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又喊道:“大家伙既然都已吃饱喝足,那咱们就赶紧去办正事吧…”
“是,小师叔。”大家伙都出了巷子,唯有风驰还直直地站在那里,刚正且严肃,就像是一尊神像。
“没事吧风兄,莫非你还在生着我的气?!”长安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拍,风驰的嘴角便流下一道黄液,臭味瞬间四溢,而他却依旧面不改色。
原来他的清醒是硬装的…
“呕——!”长安飞速跑了出去。
人流稀疏的钱塘大街:六个少年少女正走在去往药铺的路上。
吴子衿撑着伞走在最前面,似是有意想避开那些酒味。
女士们自然要走在中间,长安和汪小凡则搀着风驰,远远地走在最后。
汪小凡边走边问:“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地跑到药铺,是打算把风兄卖去当药童来换取药材吗?”
长安感慨着,悄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在俏红院找几个卖药的,给他们敬上几杯,正好现在一人那里取一点药,咱们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汪小凡笑道:“逛个窑子也要这么麻烦吗?哈哈哈哈!”
长安得意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去那里光是为了爽吧?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你师叔了。”
“哦?”
“哦什么哦,我去那是为了找人,一个女孩。”
汪小凡惊讶道:“你是觉得这女孩会去逛窑子,还是觉得她已入了窑子?”
长安笑着摇头,“都不是,你且看,今日之钱塘与过去相比,有何异样?”
汪小凡向四处张望,本应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却几乎是空无一人,偶有行人过往,也都是装扮严实,行色匆匆。
各户人家都是屋门紧闭,少数开着门的商户,现在也是门店清冷,生意惨淡。
汪小凡不看还好,一看竟突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汪小凡小心翼翼地道:“几年前我来到这里时,钱塘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何需几年前?几日前的钱塘都不是这个样子。”
汪小凡点了点头,思索道:“就是说,钱塘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某些事,才变得如此怪异的。”
“不错。”
“但这跟你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长安忍不住骂道:“白痴,现在四下全都杳无人迹,我要找人当然得去人员稠密之所,毕竟那里才有着更多的线索,有更多的可能性。”
汪小凡了然道:“怪不得你要带我们去钱塘最繁闹的市区,原来是为了下最好的酒楼,耍最浪的姑娘!”
长安坏笑道:“哼,食与淫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必然需求,就算他们再怎么闭门不出,这两个地方总或多或少会有些人的。”
汪小凡疑惑道:“那你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长安摇了摇头,“我虽未找到那女孩的线索,但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什么收获。”
长安笑了笑,道:“你看那里。”
顺着他的目光,汪小凡看到的是一家当铺,里面本该摆放财神爷的位置,现在却供奉着一尊他从未见过的神像。
远看,这个被供奉的神,浑身闪光,整个人都已凌空而起,英姿无畏,似是准备要登至那天上神界。
汪小凡忍不住惊叹,“这究竟是个什么神?竟能将财神爷给挤走,看来对这当铺老板来说,这个神简直比他的命还重要。”
长安扶额苦笑:“而且这个神不仅比他的命更重要,还比酒楼老板的命更重要,比俏红阁老板的命更重要,比整个钱塘的人的命都重要!”
“什么!?”汪小凡这一激动,害风驰感受到了摇晃,呜哇一口就吐到了汪小凡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