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甜嘟着嘴,黯然点了点头,“臭猪叔叔就是因为要送好朋友去钱塘,才…才…死了的…,这么仗义又温暖的叔叔,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本宝宝独自赴险…”
萌甜声音哽咽,竟似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哪怕他从未见过这位臭猪叔叔。
萌甜虽未见过臭猪叔叔,但长安可跟这位臭猪叔叔熟得不行。
臭猪叔叔当然就是久未出现的路小三。
所以长安笑道:“嘻嘻嘻,小朋友,你应该改称他为臭猪哥哥的。毕竟他实在是很年轻,甚至…都大不了你几岁呢…”
萌甜摇了摇头,“他是本宝宝那两头大猪叔叔的好兄弟,本宝宝也应该唤他为叔叔的。”
“好好好…”长安只能哭笑不得。
现在又听到路小三的事,长安已可非常镇定地处理了。
但每每至此,他都会忍不住想:“为何爷大哥生时无人问津,死后却忽然流芳百世,人人都想找到他,瞻仰其的绝世风采…”
待他回过神时,萌甜又忽然一本正经着道:“我那两头最肥的大猪叔叔还说了,若有机会就试着找找臭猪叔叔,找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就算拿不到全尸带点臭猪叔叔的部件回去也可以…”
长安听得有些愕然,回答道:“所以你想让这牛鼻子叔叔帮你算算?”
萌甜兴奋的直点头,“牛鼻子叔叔吃了本宝宝的糖葫芦,理应要帮助本宝宝的。”
“不行!”长安脱口而言,但下一秒他就已后悔了,毕竟这萌甜小朋友的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萌甜面露惊色,眼珠开始颤抖,双手也紧攥成拳。
“不…不…不,我是说…”长安慌张到语无伦次。
“呜哇!脏辫子叔叔欺负人!呜呜呜呜…”萌甜竟跺着脚,嚎啕大哭。
“别…别哭了啊,小…小朋友,叔…不,哥哥给你买糖去吃。”
他竟真的像个小孩一样,越安慰哭得反而越厉害。
而一个小孩放声哭泣时,那嘶哑且绵长的声音已足可震慑百里,更别说一个八尺好汉突然放飞自我了。
如果说,大街上忽然传来小孩或女人的嚎哭声是引人注目的,那么,忽然传来汉子的嚎哭声就足可用轰动一时来形容了。
老百姓最喜欢的事就是凑热闹,尤其是那种不会危及自身的热闹。
是以方圆数里内,但凡能正常走路的,都不惜冒着染病的风险,来到门外远远地观上一观。
就在长安捂着耳朵无可奈何时,门外忽然走进七个腰别宝剑,白衣素雪的年轻女子。
她们个个面蒙黑罩,包裹严实,显是对此瘟疾也有所忌惮。但她们还是要冒着险进到此间。
她们分坐在长安身旁两张桌上,只要了两壶茶水,就好像是专门为了盯他们的梢一样。
长安现在是慌张的,当然,也是幸福的。
萌甜现在竟也是幸福的,这些女孩落座后,他就忽然不再哭了,含着泪眼,怔怔地望着她们。
这些女孩对彼此使了个眼色后,就有一个又高又瘦的女孩忽然起身,持着剑,走到长安桌前,冷冷地看着仍在闭眼神游的汪小凡。
长安微笑道:“阁下是……”
“啪!”那女孩只字未言,只往桌上拍了一锭又大又亮的银子,亮到长安难以睁眼的程度。
“这些钱,够不够?”女子冷冰冰地出言道。
长安听到她那绝不是本地的口音,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也是专程来这找人的。”
女孩只微微点头,好像她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会发闷。
长安抬眼看她,才见这女孩眉眼精致美艳,但看向汪小凡的目光却是毫无生气。
她的皮肤也很白,却是那种死人一样的白,就像是长年无法接触到阳光一样。
见状,长安忍不住回头,发现其他女孩也都如她这般,肤色惨白。
但她们看向这里的目光却并非似这女子一样冰冷无神,或多或少还是蕴着一些感情的。
在确认她们并非尸鬼后,长安长舒了口气,道:“其实………”
他看着桌上这锭闪光的银子,嘴里的话慢慢就咽了回去。
“其实…这道士是只收金子的。”
萌甜在旁应和道:“或者死眼阿姨你也可以像本宝宝一样,给牛鼻子叔叔一个糖葫芦,这样也是可以的啊。”
那女子的冷目已斜瞥了过来。就在她和长安对视的那一刻,目光里的不屑,忽然就变成了阴寒的杀意,冰冷彻骨。
“你……”长安的脊背已生凉。
女子看着长安,冷冰冰地道:“看来姨的金子,是可以省下来了。”
说完,她便小腰一挺,寒光突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剑就已在她的手上。
“她…她们怎么是来找我的?!总不可能是来送宝剑给我的吧!”长安已大惊失色。
“救命啊!!!死眼阿姨要杀本宝宝了。”萌甜疯了似地尖叫,吓得他胡乱地向女子打出一拳。
“咦!?”女子轻呼一声,本想用剑去挡,但见此拳凌厉之势,当即向后连跃三步,以避锋芒。
萌甜却越打越疯,使得是小孩子打闹般的乱拳,一边向女子逼近,一边嘴里叫道:“死眼阿姨求你不要伤害本宝宝。”
狠厉的拳群打来,女子也不知这人是真疯还是假疯,竟不敢贸然出剑,只得不住退却。
“月师姐!我们来帮你!”旁边两桌的女孩也都一一站起,持剑向萌甜攻去。
一时间,破碎的碗盘和桌凳碎块漫天乱飞洒,整得饭馆里四处噼啪乱响,那店小二和胖掌柜已躲到台桌底下,抱着头瑟瑟发抖。
而萌甜这个彪汉,就在其中挥着能将女子打得节节败退的铁拳,嘴里还大声哭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这场面,长安哪里还肯多待。
正要走,手却忽然被人捉住,一抬头,竟是刚从梦中醒来的汪小凡,正叼着糖葫芦,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现在还不能走。”汪小凡吐出嘴里的糖葫芦,一本正经地道。
“你…你疯了!?”长安叫道。
“贫道已有结果。”
“你就不能到外面再说?”
汪小凡只是摊出纸上的卦象,道:“你看,此卦乃末济之火风。变卦为三爻,所以只需看这第六十四卦三爻之辞即可。”
长安看着满天飞舞的桌凳,惶恐道:“那你还不快些放。”
汪小凡慢慢地道:“未济,征凶,利涉大川。”
这一次,汪小凡倒是没在显摆了,直接道:“所谓未济,征凶,是指未能渡过,急于前行会有风险。”
长安惊道:“所以说,我现在哪都不能去,只能在这等死吗?”
汪小凡笑道:“这不还有最后一句,利涉大川吗?其意为:有利于涉过大川险阻。有利于前行。”
这一下,给长安也说懵了,“既有利于走,又不利于走?这又是什么道理?”
汪小凡道:“就是因为已处在最危险的境地,退无可退之时,才能抛弃所有顾虑,拼死一搏,开出一片新天地。”
长安这下更懵了,“所以我得先去寻死,才有可能寻得画死灵,寻得一番活路?”
汪小凡微笑摇头,“莫忘记贫道为你卜的第一卦,先迷失,才有利。结合在一起,便是:向死而生!”
长安苦笑道:“所以我还是得先去寻死?”
汪小凡又接着道:“你没必要去寻死,莫忘记,无为而治,才乃道家之核心。”
说着,他就慢慢放开了手,“贫道为你卜的第一卦就是首卦,第二卦,就是末卦了。所以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全随你的心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