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气极,小管事的匆忙从外面走进来,拉着他耳语几句。
小管事详细说了一下门外的马车如何豪贵,想必其余两人身份不低,而且钮谷出手阔绰,就算大管事再不喜欢颜夏,也不应该在此刻把事情闹大。
大管事神色和缓了些,对黎姜二人弯腰赔罪,“今日为我莽撞,还望二位莫要见怪。”
他扭头就想出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话音刚落,颜夏已经兜头把一壶茶水浇在大管事的脸上。
茶水微烫,里面都是细细的茶渣,还有片茶叶顽强的躺在大管事的人中上,别提这么滑稽。
颜夏把茶壶随手一扔,“既然你们家小姐请了我这盘肉,我当然要给她回礼,小小薄礼,还请你们家小姐笑纳。”
大管事满脸都是郁色,颜夏丝毫不避讳地看了他一眼,“滚吧。”
大管事一甩衣袖,眼看着黎姜和钮谷已经将筷子放了下来,黎姜更是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
大管事心头一抖,今天虞初丹不在,他自己也不好拿定主意,只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直到他走出了门,钮谷还在一脸茫然,“这都是什么意思啊?你认识虞初丹?”
颜夏已然没了吃饭的心思,她并没有隐瞒,“你刚不说虞初丹的未来秀才夫婿曾经有过婚约,当事人就坐在你面前了。”
钮谷瞪大眼睛,“啊???”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去看黎姜的神情。
黎姜神色并无什么变化,钮谷也看不出他这是什么想法。
颜夏擦了擦嘴巴,“秀才章布与我之前定下婚约,后来见我孤苦无依,而他考取功名,所以毁了这桩亲事,转而与虞初丹情投意合,还逼迫我自己先行退婚。”
尽管颜夏把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也足可见她之前吃过的苦头可不少。
黎姜掏出帕子,轻轻盖在颜夏的手指上,擦去残留的茶水痕迹。
“你有何想法?”黎姜问。
颜夏从怀中掏出块买的糖块含着,“唔,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咱们就先定个小目标吧。”
“什么?”
“干掉景新楼。”
钮谷:“噗——”
不是他瞧不起颜夏,不过这目标真定的有够“小”的。景新楼可是已经开了数十年,屹立不倒,许多家酒楼都学着景新楼的菜式,甚至挖了那里的厨子过去,可依旧超不过景新楼。
黎姜把帕子折起来,“我相信你。”
他在边关立功,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大头都在京城那边,随身携带的钱财与宝物虽不算多,让颜夏盘下几十个店面倒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黎姜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名不正言不顺,不知如何该把这笔钱再拿出来。
等等……
名分?
黎姜眉头缓缓蹙起,他心中原来是这样盘算的吗?
经过大管事一闹,三人的兴致也都没了,他们先一起回了学堂,马车缓缓停下,黎姜下了车,“车驾供你使用,我这小厮和侍卫也都跟着你,听从你的差遣。”
颜夏趴在马车窗边,明明穿着的衣服算得上是粗陋,棕褐色的衣服上还打着数不清的补丁,她整个人的神态确实轻松又散漫。
“不用了,我家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要等一个月之后再说。”
颜夏替原主报仇总喜欢自己动手,黎姜帮他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忙也就好了。
黎姜闻言并不强求,与颜夏约好了明日依旧在此见面。
黎姜一向不愿和人亲近,神色也是非常冷淡的,就算钮谷一直在他旁边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和他的走神。
黎姜心绪有些不宁,他很少会有情绪起伏如此大的时候。
虽与颜夏只见过短短两面,黎姜却已经开始下意识的信任她,想念她。
晚上回去的时候,黎姜睡过去之后又梦到了以前那些似缥缈又像真实的东西。
他一颗心都像是被浸泡在甜水当中,既激动又甜蜜,梦中的那个人足以勾起他的全部心绪。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黎姜看清了那梦中女子的脸。
圆圆的黑黑的眼睛,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庞,分明是就颜夏。
黎姜睁开眼,已经再没了睡意。
他腿有些疼痛,独自走到了书房,打开藏着的一个卷轴。
那个卷轴是他幼时梦醒时分无意间画就,是他此生最好的作品,只可惜画中的女子脸部是空白的,并未画上。
直到此刻,黎姜磨磨之后缓缓提笔,给这幅画一个圆满的结尾。
颜夏最近备货的量一天比一天大,已经赚了不少钱,现在还专门有人等在摊位这边了。
也已经有人开始模仿颜夏准备的这些东西,也开始卖起了鱿鱼。
渔民们都惊讶极了,不知道这平时都没人吃的东西,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受欢迎。
直到后来,有人偶然碰见了颜夏,才明白这东西原来也能做的如此美味。
可其他效仿的人没有得到要领,处理出来的鱿鱼不但腥,有的连鱿鱼的牙都没挤出来,所以生意算不上好,依旧是颜夏这里最受欢迎。
黎姜时常过来帮忙,早已成为了摊位的“老板娘”,就连那些学堂的学生也都开始打趣黎姜。
颜夏的生意在未来几天到达高峰期,就连最近夹着尾巴做人的县太爷也忍不住派人来买了好几串鱿鱼,更有很多富贵闲人跑过来排队尝鲜。
颜夏大赚了一笔,但在那之后生意就显得平淡了许多,收购鱿鱼的价格也不像以往那样便宜,更有小船开始专门捕捞鱿鱼。
颜夏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继续赚些收尾的钱,而是大手一挥,告诉附近的小贩,她准备开班教学。
现在的厨师有些什么压箱底的功夫都是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别人。
毕竟大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颜夏这当众开班倒显得有些新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