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垠见她似有松口之意,赶紧道:“你放心,我绝不是要贿赂你拉拢你。我白家的产业也是自己挣来的,由不得我挥霍。只是借公子一个名头,让那聘礼进不了南山云和令妹母女二人的口袋罢了。”
“当然,公子也不必实际打理那些产业,我会另写公文,聘礼最终还是在我白无垠名下,事成之后,在下便送去五十两黄金作酬谢,如何?”
“不错。”南山方才从白桃酿的酒气中缓解过来,这白桃酿跟它的名字甚是不搭,除了入口时那骗人的白桃清甜,余下的酒味甚是浓郁,“那我便祝白公子心想事成。”
“承你吉言。”白无垠收起方才那一副端着的正经,嘴角又现出几分玩世不恭来,“那就这么着吧,我们朗州见。”
白无垠抱拳往南山那边拱了拱,拎起桌上的白桃酿就往街角的马车走去,他怕自己再不走,那角落里凶神恶煞的侍卫就要冲出来给他来个痛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劲,白无垠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踉踉跄跄地上了马车,车夫道:“公子,是否还去巡视其他的店铺?”
“不了,回朗州。”这一趟本也是碰运气来偶遇的,既然最挂心的大事已办,那他自然是要滚得远远的才好。
白无垠一只手撑着脸,手肘靠在车窗上,马车哒哒地走着,他却仿佛入了梦境一般,车窗的帘子随着风一抖一抖地,像极了当初。
只是此时在车里的人是自己,那人也不可能像自己当初一样,在车外瞧着他了。
一股微凉的风灌入他敞开的衣袖中,脸上有一些冰凉的液体顺着脸和手腕滑进衣袖中,竟是透着不小的凉意。
他为这一次见面,鼓足了多年都没有积攒起来的勇气。
他一个残废的身躯,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用尽了他毕生的自尊。
她知道他的事。
却只是身子废了之事。
而他因为她寥寥数语才扛过来的无数个日夜和思念,她是一概不知的。
原本他想不管怎么样,上前调戏一番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就算从此他在她眼中便是一个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也罢了。
可真到了面前,他那准备了很久的嚣张和狂妄,在她静谧无声的眼眸中溃不成军。
他不忍,也不想。
他还是想要,用他这废物一样的身躯,装作一副还有用的样子,跟她做一笔原本就不需要她就能摆平的交易。
她那么聪明,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伎俩,只是不拆穿罢了。
是了,就是她这样看透不说透的性格,却还是教了他不可自废,他从中找出了一点点她对他不一样的可能,熬过了那近千个日日夜夜。
只不过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极了看到她眼中对他拙劣伎俩的了然。
白无垠咧着嘴笑起来,笑得无声,笑得泪水磅礴。
他心爱的姑娘,既不可能属于他,那便依着那一点可怜的关联,保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