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她可以确定,此刻湖边的那两人,绝对不是府中的下人。
两人将呼吸藏得如此深,显然是练过功夫的人,而且轻功不错。南山府还没有那个排场拥有这样的府卫。
这是有两拨人等着取她性命呐。
南山幽转头继续听了听,朝柴房走来的那两个粗使下人的后面,还有一群脚步更轻的人,那边又传来木质工具碰撞的声音,接着便是弦类紧绷时发出的嗡嗡声。
是了,即使引燃了火种,若是她跑出去,弓弩手还可以多箭齐发,不必把她射成马蜂窝就足够丧命了。
呵,原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竟然值得这么大手笔的刺杀?
“刘柱,先装睡。”南山幽塞给刘柱两颗小药丸:“塞进鼻子里,不要睁开眼睛,等我叫你。”
刘柱点着头,照做了。
南山把同样的药丸塞进自己的鼻子,便倒在草垛子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两个黑影站在了柴房门口,她听见他们的呼吸声贴着门,仿佛是在通过门上的破洞观察里面的情况,接着,便有两根长长的烟管插入门缝,迷药便被吹了进来。
“药力很快就会让他们进深度昏迷,主子说了,没打死,也必须要烧死她。”黑影沉着嗓子说道。
南山闭着眼睛,柴房正门人较多,每隔二十步便有一个弓弩手,而柴房窗户这一边,由于路窄水多,只有两个高手蹲在老树后。
南山两手握拳,试着召唤周围可能有的动物。蛇类都冬眠了,这会儿不好叫起来,幸而唤来了一些蜘蛛,悄然叮上了他们的颈部,过了一会儿,她耳边传来两声人倒地的声音,成功了。
此时,外面已经点起了火,还有几个火把被扔上了房顶。
火势很快就窜了起来。放火的人已经退到远处站着观火了。
南山站起来摇摇刘柱,示意他用被子顶着窗户,再用力往外一推,木结构的窗框就掉了下去。柴房边上是一排平房,专门惩罚和关押下人用的,因此沿着平房的后面,往前走,绕过半个人工湖,可以从小道转回南山幽的小院。
南山转头看看火光冲天的柴房,那些弓弩手大概还在盼着有人从火中冲出去吧?
有些事情,她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这么想着,脚步便停了下来:“刘柱,你先回院子给母亲报个平安,我随后就回。”
刘柱面露难色,好不容易逃出来,他可不想大小姐再出什么事:“大小姐?”
“不用担心,这几年在书院,学的可不只是之乎者也。”她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是。小的在外院等您,若您一个时辰后还不回来,小的就算挖了两位姨娘院里的地,也会把大小姐救出来的。”他大概知道大小姐要做什么,着实担心得很。
南山心里一暖,点点头,便猫着腰往柴房走去。
下人受罚的平房和柴房之间连接着一个废弃的工具间,靠柴房那一侧,有个装反了的窗户,那是小时候的她拉着祖母一起偷偷装的。
她小时候也有过调皮的年纪,祖母宠着她,经常带着她在这湖边玩耍,这窗子装完之后,母亲看着她衣服上的泥渍,狠狠责罚了她,甚至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了,想必是气急了。自那之后,她便懂事了,日日读书讨母亲欢心。
她记得那时她才三岁。
祖母心疼她,常带着点心来看她。那时候在母亲院里读书苦,但也是被祖母疼爱着。只是后来祖母驾鹤西去,她的童年就再没了别的色彩。
想起祖母,南山眼眶一热,虽然她年纪比那祖母要大上百倍,但她也想有那样的祖母。祖母去世后,祖父也郁郁寡欢起来,没几年,也在病榻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也好,至少疼爱她的人都没有看见她那之后过得辛苦。
南山幽拍拍自己的心脏:“二老疼惜过的孩子,就让我带着她好好活着吧。”
其实母亲对她也是疼爱的,只是那时候她小,不知母亲的苦心吧。毕竟现代化的世界,小孩子们也是很早就启蒙了。
走到工具间的窗下,南山伸手推开窗户,纵身爬了进去,躲进了墙角的地窖里,她就在这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火势迅猛,一个时辰后,整个柴房都烧的差不多了,倒塌的墙面夹杂着烧焦的木头直接砸坏了工具间的那扇窗户,还好窗下都只是堆着一些不要的陶器,没有引来火灾。
而南山则呆在墙角的小地窖中,地面上盖着铁片,自然是伤不到她。
待火势小下去,那些蹲守在附近的下人和弓弩手们便撤了。
南山靠着地窖的墙壁细细听着,正如他们所料,这一群人往那两个姨娘的院子方向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至少今晚是消停了。
又等待了一会儿,听着周围又恢复了安宁,南山幽从工具间出来,绕过被烧焦的木窗框砸碎的陶罐,回到湖边的小道上,顺着隐蔽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