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人群围聚在贡院前边的广场上,有官军站在前方形成一堵肉墙,阻拦住人们想要再围拢一步的意图。
远黛掀开靛蓝色的马车帘子,她瞧着丰腴不少,两颊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凹陷得深进去,眼中也迸出光亮。
她率先下了车,踮着脚尖将帘子高高举起:“娘子,前头路不通,我们得走进去了。”
一髻只别着一支白玉兰花簪的黑色发顶率先探出来,顺着发髻往下看,一对远山黛色淡眉如画,一双盈盈如水眸似含情。杨柳微款的身段,青杉淡色裙,似从烟雨朦胧的江南水景中娉婷袅娜走出来。
徐笙看向前方乌泱泱的人群,黛眉轻蹙,清秀的小脸上染上雨蒙蒙的轻愁:“怎生这般多人?”
驾车之人是白正,他双手抱胸,端坐在马车上眺望前方,扭头对着徐笙道:“娘子坐在马车上歇着罢,前头挤的水泄不通,倒不如坐在马车上观望着。”
“那要是没瞧见公子怎么办?公子可不知道咱搬家了。”远黛不赞同地反驳他。
白正是昨个儿凭空冒出来的,远黛极为不喜他。倒不是白正这个人本身惹了她厌烦,而是他对徐笙的态度,在远黛瞧来十分的不恭敬。
救下她的人是徐笙,即使知晓徐笙已经成婚、还有一位公子也是她的主子,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徐笙在她心中的地位。
白正没心思和这个小丫头计较,他虚长她十岁,若是夸张一点点地讲,他都能做这小丫头的爹了。
他像徐笙解释道:“娘子即使站在前头去与那些人挤,也并不一定能瞧见公子。若是留在这儿,我的目力比娘子好些,也比娘子壮实,若是瞧见公子能第一时间过去。”
他的话极为在理,徐笙没多少思索便点点头,却也没进车厢之中去,而是站在车辕前头远眺。
她的举动在京都这些世代规矩的女眷眼中算得上出格,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可没人去指责她,渐渐地,另有一辆车厢中的女眷钻出头来,她的目光同徐笙相对,眼波流转着善意,徐笙也回以微笑颔首。
有了人牵头,不少坐在马车中的女剑也纷纷钻出身来,学着二人的模样站在车辕前头。
此处人流甚多,男子遍布,贡院前头依旧挤作一团、混乱不堪,可在他们身后的马车聚集处,几乎每辆车头都立着女子,倒是难得一见众多闺秀同时“抛头露面”,反倒形成一桩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