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手掌的小色女,一忍在忍,马上就要忍不住了:“你少装神弄鬼,你…你…你最好是快点说…”
清都山水郎笑道:“好,本山人现在就告诉你,你过来――”
小色女将信将疑的看了清都山水郎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的走了上去。
清都山水郎将身子向小色女倾了倾,用羽扇掩着唇,低声问道:“你听说过明月厢吗?”
小色女拉低眸子,有些鄙夷的看着故作神秘的清都山水郎:“听说过,怎么啦?”
清都山水郎低声道:“明月厢里有很多禁地,你今天晚上只要去那里闯上一闯,本山人可以保证,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小色女不屑的一掀唇角:“要是奶奶活着出来了呢?”
“不可能,你不可能活着出来。”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就凭本山人是清都山水郎。”
小色女不在说话,转身就要去往明月厢。
清都山水郎重新端坐好,却又忽然喊住了小色女:“等会――”
小色女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你不确定了?”
清都山水郎笑道:“不是,本山人只是出于爱护你,才想要提醒你一句。”
“提醒什么?”
“奈何桥深,黄泉路远,一个人走,未免太过寂寞。”
这句话直接说到了小色女心里。
一个人去死确实是太过寂寞,太过无趣。
她目光一抬,随即就看向了立在楼梯口的苏如是。
苏如是一察觉小色女看向自己,全身就禁不住的直打哆嗦。
小色女人狠话不多,毫不啰嗦,只向苏如是吐出两个字:“过来!”
苏如是当然不想过来,可他不得不过来。
只从小色女的脸色就看的出,他过来了至少现在还不会死,可他要是不过来,只怕是马上就得死。
苏如是不想死,只得一步步的从楼梯口走下来。
每走一步,苏如是的心里就要沉重一分,等到走到台下时,苏如是的心已沉到了脚底。
清都山水郎轻摇着手中的羽扇,若无其事的向苏如是打了个招呼:“你好。”
平时话多的停不下来行为和逻辑都非常奇葩的苏如是,在这一刻一个字都不说出来。
清都山水郎微笑道:“看得出,你不但与本山人兴趣相投,还懂得遵守约定,实不相瞒,本山人最为欣赏的,就是遵守约定的人。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现在这个人世间,还知道遵守约定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感叹完,清都山水郎又以充满同情的语气道:“不可否认,你方才当着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冒充本山人,确实是让本山人气愤,不过看在你如此守约即将陪这位小神女共赴黄泉的份上,本山人就不与你计较了。”
苏如是只觉横竖都难逃一死,既然如此,那又何须他人同情?何须有所顾忌?
他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没事,你只管与老子计较。”
“不了,不了,没必要了――”
清都山水郎笑着摆了摆羽扇,又向身后的男童道:“旺财,把那本看了让人热血沸腾的旷世巨着还给他。”
男童拉长着脸,不搭话,绕过清都山水郎向立在台下的苏如是走去。
苏如是看着男童把书递到面前:“老子都是要死的人,要它有什么用?”
男童还是不搭话,将书塞到苏如是手里,转身就走。
小色女也从台上走下来。
她看着苏如是手里的书,只觉得那本书很是眼熟,直到看见蓝皮封面上的几个大字,才知道这本书正是她的处女作――《奶奶在床上的日子》。
“好哇,你竟敢偷奶奶的书!”
小色女如同露出引线的火药,一点就炸。正要动手,只听身后的清都山水郎道:“你这一掌下去,他怕是坚持不到你死的时候――”
小色女闻言一停,却又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与怒火,只得以脚代掌,将苏如是踢翻在地。
清都山水郎默默的看着小色女头也不回的走出醉芳楼,又默默的看着苏如是认命的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跟上去。
楼中的众人,楼梯口的白马醉,也都同样默默的看着。
直到小色女和苏如是先后走出门、走过一摊又一摊血水、走上长街,彻底离开醉芳楼,人群里才有细若蚊足的议论声发出:“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他们没有中毒…”
“他们…是怎么走出去的…”
清都山水郎笑答道:“他们能走出去,是因为本山人想让他们走出去,诸位不是他们,还请稍安勿躁,不要有效仿之念。”
众人不敢答话,只得停止议论,打消了清都山水郎话中的想法。
立在楼梯口的白马醉道:“清都山水郎,你的故事已经讲完,为何还不肯放人离开?”
清都山水郎讲故事之前,还想让白马醉现身,现在白马醉现了身,清都山水郎却是看都不看白马醉一眼。
清都山水郎的目光投向了楼外。
从清都山水郎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条丈半宽的长街。
这条长街是直接通往醉芳楼的。平日里街上总是人潮拥挤,摊贩无数,可今日却因清都山水郎的到来而变成了一条荒街。
清都山水郎看着这条街,回答着白马醉的话:“少将军误会了,本山人的故事只是暂时告一个段落,并没有完全讲完;不信,你听――”
白马醉所处的位置是看不到醉芳楼门外的长街的。
白马醉只能去听。
她听到了一阵风声。
一阵听上去分明很远,却突然一下子刮到耳边的风…
风声呼啸而来,其中夹带着各种噼噼啪啪的声响。
那是没有关紧的门窗被吹开的声响,是立在街边的重物被吹倒的声响,是悬挂在檐下的灯笼被吹飞的声响,也是每一个被吹过的人衣怏飘飘的声响。
紧接着,风中又传来了人声。
那声音重若泰山,亮似洪钟,犹如长坂坡前的翼德怒吼,可叫人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人声一字一字传入耳中,竟是:“昂姓百里名狂徒,人之最者,岂可为天所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