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碗鱼汤,吃饭的气氛好像好了一点儿,顾行知虽然依旧不高兴,但眉目间好歹有了笑意。
一顿饭,却总也吃不好。
穆然每隔几分钟去客厅看一次时间,直到十点了,顾行知才放下酒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一边往门边走,一边说,“明天出任务,仔细一点,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穆然见状,赶紧去贵妃榻抢拿了手机,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走到门边,顾行知伸手刷了指纹,紧接着,扣住了穆然的手腕。
穆然一只手被顾行知抓着,一只手紧紧拽着门框,“顾行知,我有事。”
顾行知笑了笑,微微低下身子,额头几乎碰着穆然的,他说,“我也有事。”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明天我过来找你。”
穆然得趁着门是打开的,赶紧回去,要不然,明天早上得给顾行知做早饭,中午得做午饭,晚上得做晚饭,她是走不掉的。
顾行知早就知道似的,直接把穆然拉到了怀里,一只手去拽穆然扣在门框上的手,眼睛又是盯着目不转睛看着他和穆然的小黎。
“他们过来接你,应该快到了,你去吧,记得把门锁好。”
顾行知说完,根本不给小黎缓冲的时间,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顾行知,闹够了吗?”
穆然挣扎着,要挣脱顾行知的束缚。
顾行知把穆然抵在门上,身子低下,嘴唇辗转在穆然的耳朵上。
“我没有闹够。”他无比认真的说,“我盼着这一刻,盼了五年。穆然,在这一点上你倒是没变,只要你心生愧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则避让。那么,今天晚上,你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得寸进尺,可不可以把所有的委屈都送还到你的身上?”
顾行知话里的意思,穆然听明白了,却也放心了,顾行知要是真的想对她怎样,直接就动手了,才不会提前跟她打招呼。
这么说了,反而意味着,顾行知也就是过过嘴瘾,只要让他心里面痛快了,他不会怎么样的。
“醉了吗?”穆然放柔了声音说,“顾行知,你乖乖的去睡觉,我明天过来找你可以吗?我买了菜过来,给你做菜。你不是想吃干锅鸡吗,明天我准备好材料给你做。你开门,让我出去。”
穆然自己都觉得,她像是一个骗子,骗顾行知给她开门,骗顾行知让她离开。
她自己都不确定,她离开之后,会不会按照约定的回来顾行知这儿,她只是想离开,单纯的,只是想要离开顾行知的公寓。
这种寸步不能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她要去看外婆,惦记了整整两天了,她真的按耐不住了。
“顾行知。”穆然两只手捧起顾行知的脸,神情都温柔到极致,“你听我说,有什么话,这一次,我一定会跟你说清楚的,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你信我一次,不管我去哪儿,我都会跟你说清楚的。”
顾行知看着穆然,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又像是一寸一寸,要把这个人看到心里去。
忽地,他轻笑出声。
无端端说了一句,“他多会算计,多会表演,什么都是他占了好。而我呢,到头来,我依旧什么都不是。”
“顾行知,你去睡了好吗?”偶然继续诱哄顾行知睡觉,看顾行知的目光能溺出水来。
顾行知握着穆然的手,要把穆然拉着上楼。
穆然摇头,不愿意去。
顾行知又生气了,一把甩开穆然的手,坐在了楼梯上。
“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个什么?”顾行知两眼通红的看着穆然得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在别人眼里,我顾行知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仿佛这世间万物都能够掌控在手里,又有几个人知道栽在你手里,栽得那么狠?我从来从来没有这样的痛恨一个人!只给我丁点儿的美好回忆,却要把我玩弄得团团转。表面上当我是陌生人,实际当我是仇人,我是瘟神,我是神经病,让你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看见。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算,什么都算不上!”
“我说了,当初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我说了,是我的错,所以顾行知,我现在用认错者的态度求得你的原谅,我希望你能原谅我。顾行知,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消了你心里的这口气?”
穆然是心平气和说话的,她想的是,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有必要和顾行知成为仇人。
顾行知对他的那些好她都是记在心里的。
顾行知起身,蹭蹭蹭的上去楼上,咚的关门声震得整个公寓都一震。
穆然下楼去,在客厅里找了又找,始终没有找到充电器在哪儿。
她躺在软榻上,透过客厅的灯光,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种了一棵梧桐树,枝丫上挂了一盏灯,灯是暗的,越发衬托得窗外的凄冷。
她不知道顾行知怎么会在这儿买下一套公寓,这么清幽冷寂的地方,如果没有人气而,会显得阴森。
公寓又是处在半山腰,蓊蓊郁郁的树木中央,住在这儿,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害怕吗?
想来也是,顾行知堂堂七尺男儿,从小又受过训练,在深山老林里面都不怕,何况这还是房子。
穆然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得多管闲事,笑自己杞人忧天,她躺在贵妃榻上,面对着窗外,仔细打量着那棵梧桐树。
无聊的去数上头的叶子,一片两片……数着数着,忘了多少片,又从头再来。
其实,窗外只有一团黑影,只有树的轮廓,只有手掌形状的梧桐树叶的一圈朦胧剪影,她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数不清。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穆然刚回过头,已经被人拦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