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情况不乐观,到目前为止,我真的不清楚严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穆然用从未有过的,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语气跟顾行知商量,“等到外婆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再说可以吗?”
“可以?”顾行知忍不住笑出了声,说的话再刻薄不过,“那是你的外婆,你的!她情况怎样,关我什么事儿?我做我想做的,我自己高兴了就好,为什么要帮别人着想,委屈了自己?”
当初就是太相信穆然,相信穆然的话,才会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穆然的话,顾行知不信了,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当初信一次,五年杳无音信,现在再信一次,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真的,顾行知没有见过比穆然还要心狠的人,整整五年,整整五年啊,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他!
不管是爷爷别墅的电话,还是海城别墅的电话,穆然都是有的,却没有一次,穆然打给他!
这些事,每次想起来,都像针扎着他一样痛,每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被抛弃的,顾行知真的恨不得把穆然抓回来,永永远远的束缚在他身边。
是他一个人的,她的世界里有的只是他!除此之外,再装不下别人!
那才是他想要的,他期盼的!
除非爱他,否则,其他的,一律不准。
顾行知掐灭烟头,示意穆然跟上,输入密码后领着穆然进去了客厅。
客厅里面的摆设简单,除了沙发,茶机,和电视,就只有窗边放着的一个小书架,和一张铺了绒毯的贵妃榻。
看得出来,窗边是顾行知的常用范围。
穆然走进客厅,顾行知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拖鞋出来,扔到了穆然面前。
穆然安静的换鞋,余光瞥见鞋柜里还有一双女士拖鞋,粉色的,看得出来,那并不是新鞋。
穆然假装没看见,换了鞋子以后站到一边,等着顾行知的安排。
顾行知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得感觉!
穆然现在干什么,讨好他?不敢惹怒他?求他放过?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
当初那么倔强,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一世,五年不见,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般小心翼翼,以为他会手下留情吗?
不会的,他再也不会了!
顾行知脱下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衣兜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一齐落在了地上。
穆然媚眼低垂,安静看着窗外的树枝,什么话也没说,没问问顾行知怎么不高兴了,也没问问顾行知,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穆然越是不在乎,顾行知就越是在乎,穆然越是不关心,顾行知心里面的那团火就烧得越旺。
现如今,他连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已经完全成为陌生了是不是?!
顾行知迈步就上了楼,就在穆然以为顾行知一时不会下来了的时候,顾行知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来了。
看样子,是要洗澡。
“有充电器吗?”穆然急急的问,等到顾行知冷眼朝她看过来,她才解释,“我的充电器放在行李箱里了,手机没电……”
顾行知淡漠的扯了扯嘴角,终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指了指贵妃榻旁边的书架,说,“在上面,书架旁边是插孔。”
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五年的时间,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年前,谁家安一个座机都见不得,现如今,人人手里都握着手机……
穆然说了句谢谢,走过去充电。
手机自动关机,充了几分钟才可以开机。
一开机,穆然就给颜慕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颜慕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问,
“穆然,怎么是顾寻一个人回来了?说你有事情要去做,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之前一个认识的人,在机场遇到了,非要和我去咖啡馆聚一聚……”穆然随口扯了一句话,当做是把这件事翻篇了,她问,“颜慕,外婆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就是脑子好像不是很清醒,不管醒着睡着都念叨着你的名字……”
颜慕的前半句话让穆然心里一松,听到后半句,心里又酸得不行。
说来像什么话,年少无知时候的一段感情,弄得像是犯了滔天的大罪,沦落到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相见的地步,这么想想,真的是何必?
“是不是顾行知找你了?穆然,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颜慕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满满的都是不放心。
穆然笑了笑,“不是。你也知道的,我在宁城没少得罪人,如今阔别重逢,大家说道说道也没什么的。我没事,不用担心,把事情处理好,我自己会回来的,外婆,就麻烦你照顾了。”
穆然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顾行知就站在她的身后,把他们所有的谈话都听了去。
她可以听见顾行知的呼吸声,很沉很重,隐隐透着怒气。
说出来的话也满是戾气。
“穆家大小姐,果然是个谎话精,对谁都要撒谎。我很好奇,穆大小姐的嘴里,有过一句真话吗?从小到大,穆大小姐到底骗过多少人,到底骗过多少颗心?”
穆然默了默,握紧了手机,“顾行知,方面是我错了,是我不够光明磊落,你厌恶我,憎恨我,都可以,是我的错,对不起。但是外婆病了,我要去照顾她,我得去看她,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耗费在这儿,就当我求你,求求你了,在外婆情况稳定之前,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保证,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会让你解恨,是,我撒了很多谎,骗了很多人,可是这一次,这一句,是真的。”
穆然的话,算是回答了顾行知的问题。
看着穆然放下身段和自己说话,再也不是曾经那样,只是他一个人拼命的追逐,顾行知本该高兴,可他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穆然在意什么,穆然那么渴求亲情,把外婆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外婆生病了,她怎么能不着急?
他知道她慌了,知道她紧张,知道她迫切的想要回去外婆的身边。
可他也慌了,他也紧张,他也迫切的想要穆然待在他的身边。
五年,每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想穆然的可爱,想穆然的可恨,想他和穆然并不长久的过去,想他和穆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发展的未来。
五年,他累了,他怕了,说他无情无义也好,说他自私自利也好,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挺,他只想和穆然待在一间房子里,真真切切的感受穆然的存在。
他不放开,就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