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傻子!”顾行知生气到极点,竟然轻声笑了起来,他指着自己,说,“我相信您,相信她,相信你们,我想,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女孩子,想要和她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而已,我想,世界上幸福的人那么多,总会有我一个的!我从来没有争取过什么!你们把我扔去军营,让我跟着前辈们出生入死的我没有难过,你们每天忙着争吵忙着呕气,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不顾的时候我没有难过,我一直安慰自己,没关系,没有人疼我,那只是因为会疼我的那个人没有出现。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是喜欢她,只是喜欢她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把她送走吗?”
“可是她不喜欢你,没有丁点的感情,怎么可能长久?行知,儿子,妈妈这一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你看到了的,这就是留一个不爱的人在身边的下场,我过得这么惨,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步我的后尘?”
岳苓眼里噙满泪水,走上前去,想要摸摸顾行知的头,却被顾行知避开了。
顾行知红着眼眶,笑得张狂。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来,只有她,把我的橘子味硬糖换成了薄荷糖,只有她,愿意陪着我疯陪着我闹……我知道我过分,她也知道我过分,您以为,明知道我错了,为什么逃跑的那个人会是她?因为啊,她知道,她知道我喜欢她,她知道我是把她当成了另一半来对待!我千方百计的留,你们一声不吭就放她走,这一辈子,要我怎么办!”
“混账东西!”岳苓一巴掌打在顾行知的脸上,因为气愤,嘴角都在抽搐,她质问顾行知,“没有她,你会死是不是?穆然走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你从前是怎样的,啊,自从认识了穆然之后又是怎样的?你的理想,你的抱负,和穆然比起来,都成了泡影是不是!”
岳苓最接受不了的就是顾行知这副模样,好像离开穆然,地球就不会转动了一样。
因为穆然,他做了多少错事,下了多大的赌注,这么多年辛苦训练换来的大好前程,因为一个穆然,就不要了是吗?
岳苓越生气,下手越狠,顾行知脸上的笑容就越深,他弯了弯嘴角,再一次跟岳苓说明,“我认识她,十年了,我说过的,但凡有一点点的可以割舍,我都不会把她放在心里面这么久,爱得多,苦得多,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知道,付出的是我,我知道,您不用几次三番的跟我讲道理,道理我都懂,我只是做不到,真的,我做不到!”
“那她已经走了怎么办?”岳苓声嘶力竭的喊,“人已经走了,她不回头,你能怎么办?”
不能怎么办。
顾行知身份特殊,没有上级批准,根本出不了国,他不能千里迢迢的追过去。
他能怎么办?
这就是他们残忍的地方,明知道他束手无策,明知道他别无他法,生生的把她送到了他永远不可能触及到的那个地方。
她走了,就是走了。
她要是走了,也只能是走了。
顾行知没有回答岳苓的话,他拿过电话,一次又一次的拨打外婆家的号码,一次又一次,没有人接听。
再换成穆成胜别墅的电话,刚拨打第一次,就有人接了,是穆成胜的声音。
顾行知半刻也等不及的问,“穆然呢?”
“穆然已经走了,晚上十点的机票……二少,如果她想的话,她会联系您的,可是那孩子心肠太硬,她既然走了,多半是不会回头了。”
顾行知啪的放下了听筒。
他们都说穆然心肠太硬,他们都不了解穆然,如果穆然的心肠真的硬,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允许他的靠近了。
成人的世界里,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以为的以为,坚持自以为的自以为是。
从来不会问一问当事人的感觉,从来不会说一句,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做主。
穆然不会回头了,好,那他就赌一把,大不了,他压上后半生的等待,去赌穆然狠不下心肠和他一刀两断。
顾行知迈步,头也不回的要出去客厅。
岳苓喊他,问,“她走了,你能怎么办?”
“他走了,就走了。”顾行知头也不回的回答,“如果走了,走了就走了。”
顾行知心里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岳苓几人无聊之下做出来的试探,试探他和穆然的感情,也希望他们说的是假的,希望穆然没有走,只是藏在了外婆家里,报复他上次那样的欺负她!
顾行知开着车,去了外婆家所在的小区等着,等着穆然从里面出来,等着把穆然抓个正着以后,质问穆然为什么要捉弄他,他一定要把穆然揉进怀里,把他所有的折磨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十个小时,入目的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等过了夜深,等过了清晨,没有等到朝思暮念的那抹身影。
顾行知去了昨天去过的那家早餐店,坐到昨天坐过的那个位置,他拿了筷子,却等不到有人为他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老板娘认出了顾行知,走过去,笑着问,“今天也是来等那个女孩子的吗?可是现在很晚了,你们早就上课了,怎么还不去?”
顾行知看着老板娘,从衣兜里掏出穆然给他的那颗橘子味的硬糖,问,“她给了我一颗糖,说糖很甜,可是糖是苦的,她看着单纯,不像是会撒谎,却是最会骗人的。现在,我手里拿着的这颗糖,是苦的,也许已经过期了,我想扔掉,却又舍不得。”
“不就是一颗糖吗?”老板娘笑了起来,“要是舍不得扔,看着又觉得难过,一口吃掉不就行了。”
顾行知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我要一份昨天她点的早饭,我知道,您一定记得她点了什么,因为她和您说了好几句话。”
老板娘走后,顾行知把糖放进了兜里,珍宝一样,仔细而妥帖的放好。
他不能吃掉,因为这颗糖之后,那个给他买糖的人不会回来了。
他要把糖留着,等到她回来的那天,和她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
穆然,每一次都是她,口口声声说希望他幸福,却每一次都让他那么难过。
他知道,她走了,她那样说一不二的决然的人,不会伙同一众长辈和他开一个玩笑。
“阿嚏!”
出去机场的穆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飞机延误,到达英国时,天已经快黑了。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冷得人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