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和榕城比起来，如何？”

慕林琛有一些意外，他没想过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榕城”这两个字。

他以为，这两个字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去提及的。

“自然…自然是比不了。”

他说，榕城的天空总是满天繁星，从前的她也总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抬起头望一望天上。

“也是。”

她笑，好似释怀。

“今晚真的还会有流星吗？”

慕林琛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刚刚手机收到一条弹窗，两个小时之后会有暴雨，甚至还伴随着台风，他最多只允许她在这里待上两个小时。

“应该……应该会有的吧！”

碧昂丝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多时，感叹一句：“可惜了，我看不到了。”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慕林琛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

碧昂丝只轻轻的笑了笑，没说话。

慕林琛问：“童颜，你想跟我回榕城吗？”

她没说话，晚风吹起她的发丝， 他握着她的手，手心里渗了细密的汗，冰凉一片。

“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逼着你，如果你喜欢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或者你喜欢哪一个城市，你告诉我，我可以……”

话还没完，就没她给打断：“慕林琛，你没有必要。”

“你没有必要这么讨好着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的事情，更不需要你为了迎合我而强行去改变你自己，你什么都不需要为我……”

“我心甘情愿。”

他说：“我若真的什么都不做，那么，我就永远都没有那一个机会，相反，我要是什么都为你做了，你就没有理由将我给推开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你说得没错，这四年来，我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自私。”

自私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我做这些，不过是在为自己赢一次机会罢了。”

他坚信他能等来。

“慕林琛！”她喊他的名字：“你见过我跳舞吗？”

“见过，大三的最后一学期，联欢晚会，你一人独舞，童颜，那个时候……”

慕林琛陷在回忆里，那时候，一切都美得好似做梦，但他却亲自将他的梦境给打碎了。

“你想看我跳舞吗？”

“现在？”

“嗯”。

慕林琛还在发愣，身旁女人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她站在他的面前，站得笔直，脚尖踮地，花园里的灯一寸一缕，照在她的头上，身上。

那张苍白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镀起一层柔光，嘴角淡淡勾起一丝笑：“慕林琛，给我放首歌吧，就当年的那一首《Bressanone》。”

慕林琛“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旋律出来的那一刻，她身体已经自发的开始旋转。

慕林琛，我要你记住，记住这一个晚上，记住我特意为你跳的这一支舞。

晚风吹拂，路灯闪烁，动人的舞曲，没有舞鞋，没有罗裙，她的身体有一些僵硬，甚至可以用麻木来形容。

碧昂丝也不知道自己跳了多久，一曲结束，她还在跳着，泪水顺延而下，这一刻，她终于决定同自己和解，同那一段过往和解。

晚风习习，长发在空中飘着，灯光下，那张脸美得如同一个五彩斑驳的梦，慕林琛看得呆了。

慕林琛，我放过你了，我放下了，你…能不能也放过我？

就当我从未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我们从未遇见过，我没有爱过你，你也没有爱过我，我们只不过是彼此生命长河里出现过的一只浮游，一粒尘灰。

碧昂丝刚在心里说完了这么一段话，身子堪堪朝下倒去，一道黑影闪过，手臂将她扶住。

“回去吧！”他淡淡说道。

男人将她扶回到长椅上，已经在开始调试轮椅，碧昂丝同他说：“我们再坐一会儿吧！”

她的头轻轻靠在男人身上，闭上眼睛，男人轻拍着她的肩。

“童颜，我们结婚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相信我一回，就信我这一回，行吗？”

“那你还会再骗我吗？”

“不会，我不会再骗你。”

慕林琛信誓旦旦。

她别过脸，眨了眨眼，不再说话。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间流转，时间都停止了。

慕林琛开始找话题：“童颜，你喜欢雪吗？”

“喜欢。”

“再等上半个月，初冬的时候我带你去黑龙江，我们好好的玩一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西藏，骑着马奔跑在辽阔的大草原，吃着农家酿的果奶，春天一到我们可以一起去踏春，感受大自然的气息，夏天，一起游泳健身，下河摸鱼，秋天看火红的枫叶，去农家露宿，看菊花遍地，我们还可以……”

“回去吧！”

碧昂丝打断他，从他的怀里起身，自己摸到轮椅的把手坐进去：“推我回去，我困了。”

“好。”

他说着，手里的盖毯盖到她的腿上。

两个人回到卧室。

慕林琛叮嘱了她许多的事情，但却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她有一些不乐意了：“你还要这样盯着我多久？”

男人却顾左右而言他：“要不要泡一个脚？”

转身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手上已端了盆接好的热水。

脱下她脚上的鞋袜，将两只脚强硬的按进盆中：“已经帮你试好了水温。”

双手放进盆中，轻柔的替她按着脚。

碧昂丝突然问：“你说，爱，真的会消失吗？”

“不会。”他答。

“或许吧，爱不会消失，却会转移，从前你爱叶箐箐，现在爱我，将来也会……”

“我不会，我心里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说到底，你不过是不信任我。”

他有些恼羞成怒，他不知道还该做些什么，做到哪种程度，她对他才会有一丝丝的信任感。

“慕林琛，我不是不懂得变通，审时度势我看得最清楚了，但我需要时间。”

“好，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伸手抓过一边的毛巾给她擦干净脚，动作麻利的端起盆去卫生间倒掉，出来后又拖干净地上的水渍，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将一只灌满水的热水袋递给他。

碧昂丝自然的接过，身子侧过，她没听到脚步声，脸又转过来：“还不走？”

男人蹲在床沿边，突然伸手，手指在她的耳边来回的画着圈，痒得她心里发毛。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碧昂丝摇着头，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