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过那张苍白小脸。
张伟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就在这时。
一辆小车疾驰而过,车子尾灯照着她的眼睛,视力才刚恢复不久,那灯照着她,灼烧一般的难受。
她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童建国人现在虽然不在榕城,童氏内部却是眼线遍布,自己掌管童氏的事怕是早有人告知了他,刚刚的那一辆车……
这么快就按耐不住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出手了吗?
揉了揉仍还有几分刺痛感的左眼,女人的声音好似低到尘埃:“开车吧!”
在到达之前离开的那家会所,张伟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场。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说不定慕先生已经先回去了。”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但陆夕颜还是决定要再去看一看。
“要不…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地下停车场有直达会所的电梯,她又同张伟说了几句话坐着电梯便走了。
张伟嘴上应得好好的,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刚刚那一辆疾驰而过的车,陆夕颜没看清楚他却看清楚了,是一辆黑色的特斯拉。
一闪而过的瞬间,那人鹰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向了他,却在女人回头的用手挡着眼睛的那一刹快速的将车给开走。
那样阴毒的目光,那般的警告,他当然知道会所里面没有人了。
仅仅过去了五分钟,女人单薄的身影就又出现了,还是坐的刚刚那一部电梯。
看到张伟惊了一下,眼中失落一闪而过:“还真被你给说对了,他走了。”
“就送我到这儿吧!”
在距离慕家公馆仅仅两三条街的地方,陆夕颜开口喊住了前方开车的张伟。
这条路她熟,就算是走回去顶多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再陪你走一走。”
他们面前是一条暗巷,要到前面的正街需得穿过去这一条巷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出来了手机,打开自带的手电筒,两道微弱的光照着坑洼不平的地面,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踩着地面的光进了小巷。
“小心!”
张伟拉了她一把,提醒她注意脚下。
而女人,一路上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
几欲挣扎,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现在起诉他和周敏慧,胜诉的机会有多大?”
夜晚的风吹得人直哆嗦,陆夕颜吸了下鼻子,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拉住外套的一角裹了裹身。
“只要能找到证据,胜诉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当年撞向你妈妈的那辆车现在在什么地方?”
陆夕颜无奈摇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再也没见他开过,多半是已经毁坏了,就算是现在还在多半也是被改装过了。”
“如果真的改装就一定会有改装记录,车子报废也会有报废记录,可以到各个修车工厂找人去问一问。”
“也只能先这样了,虽然费时间,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强,说不定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她勉为其难的一笑:“这十多年来,我装得乖巧懂事,温顺得像是一只小白鼠,我卧薪尝胆了那么多年…”
不由得感慨道:“也不知道在我死之前,有没有机会沉冤昭雪。”
她盯着脚下的路,苦涩一笑,神情有些呆滞。
一听到‘死’这个字,张伟条件反射一般敲了她一下:“你怎么…怎么又提…”
陆夕颜乖乖住了嘴。
“对了,你说你追着那辆车过去的时候看到几名醉酒的人围着你的母亲,如果能找到那几个人说不定能替你母亲洗清冤屈。”
女人撇着嘴:“都过去那么久了,说不定早就死了,就算是还活着,找,怎么找,大海捞针吗?”
相比较于她,张伟显得要镇定许多:“不管是不是还活着,能不能找到,好歹是一条线索。”
是啊,好歹是一条线索,但凡是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应该放弃,只是,本该是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去做的事情以后却要麻烦张伟了。
“那几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记得。”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就算是他们化成灰她也记得。
“回去后我再好好的想一想,将画像描出来发给你。”
“还有,出事的那条路上有监控吗?”
“没有,那天雨太大了,所有的证据都被雨水给冲走了。”
“别太心急。”张伟安慰说道:“证据是一点一点浮出来的,慢慢来。”
巷子已经走了一半,两人并排而行。
很快就到了巷口,路灯的照映下,两道影子一条长,一条短,稍微一动就像贴在了一起一样。
陆夕颜看似没动,却在不自觉间拉开了同身边人的距离。
张伟也看出来了,她在避嫌。
“慕林…慕先生他…对你好吗?”
“挺…挺好的。”
陆夕颜愣住,他怎么会突然间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你别多想。”张伟说。
他只是想要以一个朋友,或者哥哥的身份关心她一下。
女人低下头,还在想着他刚才的话。
慕林琛对她好吗?
比起四年前自然是没话说,温柔、体贴,脾气也没以前那么爆了,还很细心,又勤快,会早起给她做早餐,知道她畏寒,晚上会亲自给她泡脚,按摩,哪怕是在半夜里也会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被子。
张伟满是疼惜的目光看向她:“过去了四年,原以为你会迎来新生,没想到会再一次的嫁给他。”
“是…是因为你心里还爱着他?”
女人脸色瞬间变了:“爱不爱的重要吗?”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你就一点都不怕会同四年前一样……”
“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的我特别的…惜命,我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要怎么样去好好的活。”
“好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桑枳!”突然,他又喊了她一声:“我…我走了。”
一只脚踏出,又回头:“以后如果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义不容辞。”
陆夕颜低头想了下,嘴角轻扬:“还真有。”
张伟看向她,等着她把话给说完。
陆夕颜故作神秘:“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又朝着他招手:“行了,你快走吧,开车注意安全。”
目送着张伟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转过身,脸上的神情还是呆呆的,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
他应该对她没有那种心思。
对,没有,绝对不可能有。
一想到家里的那个男人,脚下如有千斤重,跟灌满了铅一般。
脚步越走越缓慢,拐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称了将近一斤重的阿尔卑斯棒棒糖。
今晚上的事情的确是她有错在先,算了,男人有时候也要靠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