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引璋的好日子,在座的也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话未说完,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低声回道:
“回皇上的话,卫国长公主、平宁郡主求见。”
姜影深举着酒杯的手一顿,眯眼看向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子。
“常乐见过皇上。”
姜星沉微微躬身行礼,腰间配着的翠色竹节玉佩没有发出丁点响声。
“你倒是稀客,快入座吧,下回来晚了可就没有席面吃了。来,让平宁坐到朕这里,省的跟着你吃不上热乎饭。”
听着姜影深意有所指的话,姜星沉并没回应,只是笑吟吟的将扎着红色啾啾的平宁送到了姜影深怀中。
“咱们平宁今天也能尝尝御膳了,不过可要当心些,若是弄脏了龙袍,还得费力更换,得不偿失。”
二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尽是杀气腾腾,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
德妃眼睛转了一转,从腰间解了个香囊下来,笑眯眯的逗弄着平宁。
“我瞧小郡主眸如黑漆,一看便是个聪明灵慧的,长大了必定同长公主一般沉静端方。”
“德妃娘娘可别这么说,平宁若是像我,那可不好了,众位宗亲也知道,当年父皇还在的时候,我有多让他头疼。”
在场的宗室很多都见过姜星沉幼年的样子,听她这样说也纷纷附和的笑了起来。
“女大十八变,殿下如今这样沉稳,若先帝还在,想必也会大吃一惊吧。”
越国大长公主也笑吟吟的打趣着姜星沉,她是德康帝的姑母,也是如今宗室中辈分最高的人,在众人面前也自有几分薄面。
“祖姑母说笑了,人总是要成长的,更何况如今已不是当初……”
话说一半,姜星沉忽然自嘲般笑了笑,颇为感慨的看了平宁一眼。
“只可惜父皇还不知道我已有了子嗣。”
席上气氛忽的凝重了几分,杨昭昭见状,轻轻拉了拉姜璇的袖子。
姜璇会意,笑眯眯的跑到了姜星沉身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姑母别难过,我听夫子们说,大齐有一个说法,去世的长者会在逢五逢十的冥诞回到人间,届时子女们须得去祭拜他们,他们也能瞧一瞧子女们过的好不好。
下月初一不就是皇祖父的五十冥诞吗,姑母刚好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过去祭拜,皇祖父便能知道姑母过的怎样了。”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静了下来,明眼人都能瞧出,自姜星沉生子以后,姜影深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先是已伴读的名头将双生子中的男孩接进了宫中,后借着让姜星沉将养身子的理由,撤了她宗人令的职。
更有京中秘闻出现,说德康帝和他的几个皇子的死都与老宁王和当今脱不了干系。
虽然这个流言很快被锦衣卫和禁卫军压了下去,可这欲盖弥彰的行径更叫人觉得怀疑。
凡此种种,若德康帝有灵,怕不是会后悔?
六月初一恰是德康帝五十冥诞,按大齐的规矩,姜影深身为嗣子,也当同姜星沉一道儿前去祭奠,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因为心虚,而不敢站到德康帝灵前。
姜影深自是觉察出这是个圈套,但他却不能说不去,那样无疑是明明白白告诉百官,自己心中有愧。
可若是去,便是被姜星沉牵着鼻子走,至于走到哪里,二人都心照不宣。
“来人,通知礼部,六月初一至帝陵,祭拜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