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了阴德的东西!”
有几个大胆的货郎呸了一声,脸上尽是怒意,低声骂着。
“这也倒罢了,可谁能想到那贼人看了书信,竟将信交到了禁军大营,你可知那上头写了什么?那老李头竟写了一封血书,直言当今残害先帝皇嗣,不忠不义不孝。
就因为这一封血书,老李被禁军抓了起来,听说如今又被转到了东厂大牢,想来是……本来我还以为这是假的,可瞧着当今这样,怕是……”
老赵顿了顿,话虽未完,可众人已然明白。
若这是流言,皇帝大抵不会如此恼羞成怒,牵连百姓。可他如今这般残暴,想来那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德康帝和那几位皇子大概都是被当今……。
德康帝的父皇好战,在位期间拓张了不少疆土,可随之带来的便是民不聊生,不重农桑。德康帝良善,在位期间极重民生,减赋税,免劳役,短短几年便让大齐从战时的荒芜繁荣起来。所以百姓们极尊崇这位勤勉于政的皇帝。
虎父无犬女,长公主姜星沉也继承了父亲的爱民如子,当年还未及笄便自请和亲契丹,换来了边境的和平。后来又设法使契丹归顺,扩张了大齐的领地。归国后又办了不少护生院,收留被遗弃的孩子。
她做宗人令时,降低了宗室子弟的特权。为科举主考官时也不拘一格降人才,提拔了不少贫家子弟为官。前两年边境动乱,她又去了镇山关,促成了大齐和北漠的和谈,这才避免又战一场。
“咱们这些粗人倒也罢了,不过进去受两日苦,可怜长公主家的小郡王,先帝救留下了这一点子血脉,如今竟被人快磋磨没了。听说那位小郡王得了咳疾,眼瞧着便是不行了……”
老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是无奈。
就在众人低声议论时,外面忽的嘈杂了起来。
只听嘭的一声,酒馆的木门被踹开,几个锦衣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不知官爷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酒馆老板弓腰奉承着,腿却止不住的抖着。
为首的锦衣卫并未搭话,只是冷眼瞧着酒馆中的众人,指了指墙角的一人,正是方才同众人说话的老赵。
几个锦衣卫会意,麻利的将那老赵提了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可还未等他的话说完,一柄利刃便扎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涌了出来,不过几个呼吸,人便没了气息。
为首的锦衣卫有些嫌弃的将溅到自己手上的血蹭掉,冷冷的看了在场众人一眼。
几人鬼魅一般到来又鬼魅一般的离去,还带走了老赵的尸身。
看着地上的鲜血,众人这才意识到,刚刚还同自己高谈阔论的人现在已经阴阳两隔。
……
“嘶,兄弟,你下手挺狠的啊,若不是刚刚我知道,我还真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马车上,刚刚“死了”的老赵坐起身来,从胸口处拽出一个干瘪的牛皮袋子来。
上面残存的血滴滴答答的,整个车厢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换了衣裳,督主和殿下还在四方酒楼等着你回话呢。”
“知道了知道了。”
老赵一面说着,一面换了衣裳,又将脸上的灰尘洗了洗,赫然从“老赵”变成了“小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