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又响起,跪在棺椁前穿着缟素麻衣的容娘故意放长哭声,哭唱着表达自己对亡夫的不舍之情。
白色的纸钱抛撒了一把又一把,微凉的秋风卷着它们飘到雾茫茫的荒野去。
唢呐声一停,长且深的土坑也挖好了,精壮的男子合力将棺椁缓放进土坑中,一铲又一铲将黄土盖在棺椁上。
夙影和陶筱幽在斜坡上山石后,远远的看着装着夙珩的棺椁被黄土掩埋,直到众人都散了场。
“美人师傅,他们都走了,我们下去给夙珩上柱香吧。”
新坟周边放满了花圈和贡品,白烛已经燃去大半,烛火在秋风中左右摇曳。
陶筱幽把随手买来的贡香在烛火上点燃,递给身侧的人,过了三息的时间无人接过。
侧目看去,夙影正垂眸看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夙影想起了埋在白雪下的风娘。
风娘死后没有亲人相送,坟上没有花圈相衬亦没有花果供奉,尸首更是直接与土壤紧密相贴。
倏地,一具温软的身体从后面环住她。
“美人师傅,你不要太难过,夙珩这样的父亲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陶筱幽的声音又轻又软。
夙影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筱幽,我没有难过。夙珩于我而言,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路人,今日过后,因缘尽消,生死不见。”
陶筱幽松了一口气,放开她递上燃香:“师傅,给他上柱香我们就走吧。”
燃香插在坟前,夙影俯首磕了一个头,这一拜谢过身体发肤之恩。
夙珩出殡不过半月,容娘就跑来夙影屋前哭闹。
她指责夙影是忘本的白眼狼,在夙珩病榻期间没有来看望过一次,就连他的葬礼也没来参加。还旧事重提,说夙影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生母,还克死了自己的生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容娘想撺掇来看热闹的人们声讨夙影,其目的大伙都心知肚明,但闲得蛋疼的人们总不嫌事大,都想看热闹看笑话。
三人成虎,时隔八年,夙影又从‘小狐狸精’变回了‘扫把星’。
百口莫辩,夙影不想同这些胡搅蛮缠的凡人计较,淡漠地扫视他们一眼,转身想回屋中,却不想有人野蛮地扯了她的袖子一下。
白嫩的香肩滑出衣襟,在场的男人们都暗暗咽了咽口水。
“找死!”
嘈杂的骂声早就听得陶筱幽怒火中烧,见有人对夙影动手动脚,直接一棍子打折了那人的手。
一旦有人开了头,动手动脚便是师出有名,心怀鬼胎的众人开始所谓的讨“公道”。
夙影拉上衣服的间隙,陶筱幽额角突现一道血痕且被人们团团围住。
她清冷的长眸微眯,拾起地上的枯枝打出一条道,与陶筱幽并肩而战。
半刻钟的时间,上百号的人被她们合力制服躺在地上哀嚎。
那些人没讨到好反被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打倒,怕自己变成笑话,灰头土脸的溜了,只剩鼻青脸肿的容娘还在口出恶言:
“贱蹄子!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在陶筱幽扬起柴刀时,她屁滚尿流的夹着尾巴逃了。
经此一战,一朝回到解放前,溪源镇到处都是咒骂她们的声音。
八年容颜未变的陶筱幽更是成为众矢之的,但那些人被她揍怕了,只敢在暗处耍耍嘴皮子逞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