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里一处灰墙青瓦小院中。
陈德胜没想到苏祈安今日会突然上门拜访,他热情客气地招呼苏祈安在他家宽敞的堂屋内落座。
“苏公子,快请坐!”
陈德胜一边招呼苏祈安,一边吩咐妻子赵氏赶紧去沏茶。
忽而他一顿足,似想起了什么,起身到堂屋门口,将身子探出门朝去灶房里泡茶的赵氏扯着嗓子喊道:
“老婆子,别忘记用老三给我拿回来的那套青瓷茶盏给苏公子拿来泡茶!”
直到听到妻子赵氏在灶房里应声答应,陈德胜才满意得重新回到屋里的花梨木圈椅处坐下,混浊昏黄的小眼打量着苏祈安,开口道:
“老夫往日多次诚邀公子来家中坐坐,公子总是多番推辞,今日却亲自前来,想必公子今日定是有事,敢问是何事啊?”
今日苏祈安突然到访,其实他心中有了些成算,这苏公子想必是为那件事来的。
打量着对面坐下的苏祈安,陈德胜两手虽不知所措的紧张,但眼里仍透着精明!
陈德胜和苏祈安相识的是因为他家三儿子陈清宣。
陈清宣本是跟着村子里人在禹州给人搬货卖苦力赚些散碎铜板。
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当时落魄的苏祈安。因陈清宣的一饭之恩,苏祈安在禹州落脚的那段日子里,趁着空教授了陈清宣一些识字和记账的本事。
有了这些本事,陈清宣从一个搬货的苦力,很快做了记账先生的长随,帮这记账先生做起了些紧要的事。慢慢地挣得也多了起来,陈德胜家里很快就修起了气派、亮堂的青砖小院。
陈德胜心中十分敬重苏祈安,虽然他心中对苏祈安的来历尚存疑虑,但当苏祈安带着县里给的路引和清宣写的信到来到村子时,他爽快地将苏祈安留了下来!
“里正这是哪里话?祈安留在村子本就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自不敢常常前来叨扰!前段时间收到清宣的书信,信中听清宣提起里正最近得了西凌的好茶,故而祈安今日特意上门来讨盏茶喝!”
苏祈安端坐在梨花木圈椅上,温和有礼,笑容谦逊。
陈德胜见苏祈安提起陈清宣,顿时喜笑颜开。
“苏公子说得不错,前些日子清宣确实托人给我带了些产自西凌的茶。本还想着送公子些,又想到公子不喜扰,这茶我便替公子暂时保管了。今日公子前来,定要尝尝……”
二人正说着话,赵氏端着茶水进了堂屋。
“公子请用茶,如此远道的茶,自然 得同公子这般的读书人同吃才是美事一件”
陈德胜干褶的手捋着颌下银白胡须,眼里带着几分敬重和思虑,对苏祈安做‘请’之势。
苏祈安抿了口茶,眸底闪过一抹羁绊,夸赞道。
“此茶果真是好茶,色泽嫩绿油润,模样也挺直秀丽,口感更是入口清甜。识得此茶的人不多,清宣眼光不错。”
苏祈安的这番品鉴,陈德胜脸上满意的笑容愈发浓厚,眼带感激,诚道:“这茶公子若是喜欢,一会儿我让婶子给你装些,说真的,老夫心中诚心感谢公子对清宣的指点,多亏公子清宣才能谋上份好差事”
“清宣自己聪慧,我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说到底还是‘虎父无犬子’。不过……”苏祈安修长的手指轻捻起青釉茶盏在唇边顿了片刻,接着道:
“像里正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想必这些日子也是听说了些关于我得污耳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