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飞快赶着路,这里的天色无明无晦,看不出变化。
因为只有一条路,所以只用一直往前走。
因为没有别的生灵,所以不用停下来慢慢分辨。
稽舟想起上次监兵星君请他过来看着落长天,但等他来时,这家伙已经跑没影了,心说不会也像上次一样吧。
他不过当年馋彦春秋一壶酒,怎么就给他带了那么多年孩子。
纵然两人皆有日行千里之能,但不见渊中灵气的空虚也让他们不能肆意缩地御剑。
这地方真的很奇怪,周围的混乱衬得这里就像暴风眼,越是平静,越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灾祸。
两人走了很远,远到稽舟觉得这距离可以从东墟一直到西极,而他们一直在这不大的峡谷中,两岸任何变化都没有,就算走了那么久,但这里和一开始进来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他有些疑惑自己真的走了很远,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原地打转。
眠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化为原型,朝稽舟道:“星君上来吧,这样不知道要走多久。”
天界许多仙灵并非由人化成,所以见到龙,稽舟也见怪不怪,听他邀请,飞身上了龙背。
虽然这个形态也并不是不需要灵气,但龙本来就能腾云驾雾,消耗比稽舟小许多。
两人到了空中,才发现这里不是离不见渊峡谷口,甚至根本看不到峡谷的入口在哪了。
这峡谷并不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地方已经拐了无数个弯,就像用整个大地做成了一个迷宫。
如果依旧在峡谷中行走的话,他们现在的位置,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到中间。
奇怪了,从不见渊的外面无论飞多高都看不到这里的情景。
面对那只眼睛的时候,眠花回想起他和落长天与宋曦第一次去极北之地看到水神秘境时的模样。
那种体会到自己是何等渺小无能的那种绝望的压迫感,在这个时刻又重回到他的心头。
那只眼不应该属于任何他见过的生物,不只是大小,那样的威严,似乎在蔑视世间一切,这苍穹之下,不管是草木蝼蚁,还是人妖魔修,甚至是他们这些飞升者,也不过如同一粒微尘,可以随意处置。
尽管只有瞳缝的一线,完全没有别的结构,但那种被审视着的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那条缝隙宛如一条纺锥形的天裂,里面有奇怪的颜色流转,但仔细分辨,其实还是黑色。
不,那颜色要更深沉,就像世间一切色彩的总和。
纺锥的下端,有一线细流正在往下流淌,看着很像……峡谷中河流下的暗涌!
这似乎有些让人明白,那峡谷中为什么是毫无生气和色彩的模样,还有那黑色的液体到底由何而来。
威慑感震得眠花几乎不能动弹,但稽舟已经死过一遍,他的心态完全不同,看到远处的某个白点,厉声喊道:“小狗崽子你要干嘛!”
眠花这才发现落长天居然在这。
他的身躯在那天裂似的一线之间太过渺小,颜色浅淡,好像下一场雨就能抹去的天幕上的水渍。
这一声吼让眠花回过劲来,载着稽舟就往落长天那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