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崖骤雪,朔风随动。少女浅绿的白绒镶边斗篷随寒霜荡出一抹春色,生机勃勃。
“鹿衔枝!”褚星祈咬牙切齿地低吼。
心头一震,鹿衔枝蓦地睁开双眼,抬头朝声源处望去,却见一个红衣少年郎正往后倒去。
他身后是万丈悬崖,纵有厚厚冬雾凝霜遮掩,亦令人望而生畏。
顾不得多想,她反射性地抬手去救人,可指尖擦过发丝,只抓到一段殷红色发带。
少年的高马尾没了束缚,一头青丝长发瞬间散开,如在海中荡漾,片刻遮掩住他白生生的面容。可那双猩红眦裂却泪湿的眼清晰地落入她眸中。
他恨她?可她又不认识他。
一瞬失神,鹿衔枝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折翅稚鹰坠入深渊。
她吓地不禁往后退一步,脚下枯枝打滑,她一下栽倒在地,有些呼吸不畅。
血色锦带缠绕在纤白素手,如鲜血沿着肌肤纹理流淌。
鹿衔枝盯着那极具冲击力的嫣红颜色,心跳加速,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敢肯定自己没有伸手去推那少年,所以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落悬崖的对吗?
不对,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邪门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鹿衔枝忙不迭爬起身,却没有摸到手机。
无奈,她只能一边踉跄着跑下山找人,一边喊人,“救命,救命啊!”
不能再浪费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说不定那少年还有救!
鹿衔枝慌不择路地死命往外跑,时不时回头看看,记住路上的参照物。
跑出不过几百米,她猛地一转过头,蓦然撞进一人怀中。
那怀抱似凝结了一夜霜降,浸满了深冬寒意,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咯得她鼻尖和脸蛋生疼。
察觉到一道凛冽的低俯视线,鹿衔枝猝然抬起头,却望进一双极冷极深的淡漠黑眸。
少年肤色病态冷白胜过寒玉;墨发红唇,眼尾微挑,苍白的面色削弱了几分原有的昳丽,让他看起来无端矜冷自持。
是个极为漂亮又不显阴柔女气的少年。隽冷如上好美玉。
“不好意思。”鹿衔枝忙不迭后退一步。
封楼聿在她撞到他的一瞬间微蹙起眉,疏冷之余,凛不可犯。
只不过那抹厌恶不耐的情绪收束及时,转瞬即逝,又恰到好处地不明显。
“鹿衔枝,你怎了?”
他睨着她,眼神仿若藏匿了无边冰川,冷漠到了无温度。
丝毫没有夫君对新妻应有的关怀。
鹿衔枝望着他一袭与寒冬极为不符的粗陋薄袍古装,神色古怪。
不对劲。
“请问,我们认识吗?”她试探着问道。
封楼聿眸中闪过一抹怪异,“装什么傻?褚星祈呢?”
闻言,鹿衔枝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眸。
褚星祈……那不是她看过的一本男频爽文里男主的名字吗?!
“穿书”两个大字闪过,绕清楚现下发生的一切反常,鹿衔枝心脏砰砰砰地鼓动,较之前强上十二分。
她算是搞明白了。合着她,不对,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把男主推下悬崖,谋杀未遂!
鹿衔枝眼前霍然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
“小姐,依奴看,您对那贱种还是太过心软。身为您的夫君却待您如此凉薄,让他跪在您门前每日打上一百大鞭都算轻!”
冬韵看了眼坐在妆镜前发呆的少女,继续愤愤不平道:
“就凭他一个废物,当初若不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有机会娶到小姐!”
鹿衔枝双手撑着脸颊,对这些话充耳不闻,正蔫唧唧地盯着铜镜中姣好的面容出神。
镜中人长发微卷,鹅蛋脸线条柔和却不乏病理苍白。一双幼兽般的眼睛湿漉杏圆,眼尾略染薄红,配上唇边浅浅的酒窝,一颦一笑皆透着灵动开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