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虫神之名起誓,在一切被摧毁之前,杀戮永不停止。
极北之地,白茫万里,隆科达的子民诞生于白雪冰川,但我们的血液并不冰冷!
我的勇士,请你们在此刻宣誓,必将夺回曾经失去的尊严和辉煌!
我们绝不是废物,我们才是造物主真正的宠儿!
我们天赋异禀,骁勇善战,是虫神钦点的战士!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用鲜血,用生命反抗,绝不再做雄虫的附属品!
虫神赋予雌虫伟大的繁衍能力,我们应该获得尊重,爱护,而不是被剥夺虫权,被当做圈养的生育机器!
我们生来不凡,从未自命不凡!
忠于使命,誓死扞卫虫族荣耀!
曾经,白色的隆科达除了冰雪只有彻骨寒冷,是无数雌虫不顾安危,潜入百米深海采取热能,才有了今天温暖的家园。
曾经,巍峨的阿里图斯王宫只有一层平房,是数以万计的雌虫跨过尸山血海,用累累白骨一层一层搭建,才有如今的雄伟壮观。
而这些所谓‘尊贵’的雄虫藏于高墙暖阁之内,心安理得享受着我们用生命换来的盛世繁华,却将我们视作低贱卑劣之物,任意鞭笞。
我们早该觉醒,彻底粉碎封建老旧的律法,重新建立崭新的秩序。
虫神仁慈,无法降罪于它的子民,但正义永不缺席。
此刻,举起你们手中的长剑,为死去的同胞,夭折的孩子,更是为了忍辱负重的自己,就地审判这些曾经欺辱过,轻视过,践踏过你们的雄虫!
让他们的惨叫声响彻隆科达的上空。
让他们的鲜血淌过隆科达的每块地砖。
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些自诩‘尊贵’的雄虫将永远成为隆科达的历史!
而我们终将自由——
雌虫万岁!
虫神万岁!”
北风呼啸,烈火灼烧,橘红交织纯白,是极北之地唯二色彩。
一群乌鸦鸟伸张着宽大的羽翼在隆科达上空盘旋不休,叫声凄厉,像是特地为即将发生的事件提前演练的丧曲。
这群狂妄自大,只会贪图享乐的雄虫,连禽兽都不愿待见,对于他们的死亡,只有愉悦的呐喊高歌。
阿里图斯王宫门口,两座庄严肃穆的巨型虫神雕像分别立于左右,双手交叉抵肩,低头俯瞰着他的子民。
黑袍审判官做完最后的宣誓,手中握着传承千年的银色权杖,镌刻着繁杂古老的种族誓言,代表极北之地至高无上的神权,在荒漠雪原的衬托之下,在跳跃火光中闪耀着深邃神圣的白光。
阿里图斯巍峨的护城墙上正立着一只体型修长的俊美雌虫。
白发未束,在北风中狂乱散于肩背,下巴微抬,露出一张邪魅艳丽的脸,极为少见的紫色瞳孔,是比玛瑙石更加深邃璀璨的色泽,脸边溅落几滴已经风干的鲜红,于妖冶之上平添几分破碎。
白底金边的军装,紧掐的宽边腰带,将无可挑剔的矫健身材勾显无疑,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笔挺的军裤下,隐约透出一些肌肉轮廓,既性感又惹人无限遐想。
半高衬衫领,正好低于喉结处半指距离,对称镶嵌一枚纯金打造的徽章,雕工精湛,栩栩如生,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雪鹰,口中衔着一柄锋利长剑,这是象征隆科达精神的图腾,是极北之地每一位战士追求自由的决心。
雌虫左肩上一袭鲜红的披风,沉重坠地,脚下灰白的地砖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蜿蜒曲折,昭示着来路的残忍和艰辛。
雅尔塔跨步跃上烽火台,雪色长发迎风扬起,神情倨傲, 睥睨着整个隆科达,王者威严尽显。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起义军旗帜,纯黑底色上是一双栩栩如生的金色羽翼。
扬声道:“隆科达的勇士,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一刻!
虫神万岁!
雌虫万岁!
自由万岁!”
城墙之下,是无数举着长刀的隆科达战士,以及跪了一地虫族‘瑰宝’——雄虫。
哦,不。
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群阶下囚,是失败者。
那一只只靠吸食雌虫血肉,滋养得无比娇贵的雄虫,再无往日的尊荣,无一例外惊恐万分,涕泗横流,嘴里说着各种求饶的话,丑陋至极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虫族的贵族气质。
当鲜亮的外皮被剥下,内里都是一样的腐烂溃败。
然而便是这样的‘东西‘,千百年来要求雌虫用生命去守护。
可笑至极。
愚不可及。
审判官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里权杖应声重重落地,随后一声令下:
“杀——”
执行者纷纷竖起手里的长刀,白刃穿膛,原本叫嚷的雄虫顿时噤声。
粘稠的血液顺着刀尖涓涓流淌,向四周快速蔓延。
那是曾经雄虫为了凌辱雌虫特质的武器,刀身有槽孔,可以起到放血的作用,他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取乐的小物件所杀死。
随着一批又一批雄虫被斩杀,阿斯图里王宫门口深红一片,腥臭弥漫。
雅尔塔低头看着满地血浆碎肉,缓缓勾起唇角,尖锐的獠牙外露,神情疯狂且快意。
历史——
将由他亲自改写……
* *
阿斯图里王宫地牢。
闫凯蜷缩在一个不足1米高的铁笼,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浑身上下麻痛难忍,艰难的挪动四肢,在狭小的空间撇了撇身子,将盘起的双腿曲到胸口处,裤脚因此高高卷起,裸露的皮肤因为当下极低的气温冻得青青紫紫。
他垂下眼睑,卷翘的睫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温度好像越来越低了......
抬手紧了紧褴褛的衣服裤子,镣铐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
闫凯幽幽叹了口气,他到现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了……
这件说起来实属诡异,闫凯本是地球人,穿来那天是周五,也没什么特别,照例上班下班,然而就在回家走进单元门的那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样,回头时便无退路。
当时地球是春天,而这个门中世界正值隆冬,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闫凯T恤衬衫,牛仔裤,一身单薄,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哆嗦。
草。
真他妈冷。
“谁?”
极短的一个字音从背后响起,闫凯警惕转身。
入眼是两对巨大的翅膀,像透明的蕾丝,缠绕一根根细长的金线,在光影中闪耀着迷人色彩。
闫凯有些发懵,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还在,不是他眼花……
雅尔塔微微侧头,淡紫色瞳孔转动移至眼角,在看清闫凯的容貌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张美轮美奂的脸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闫凯看呆了。
梦?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他也想要繁衍了?
原来自己好这口……异型?
雅尔塔收起虫化的左手,被他开膛的异兽失去支撑瘫软倒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粘腻的鲜红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雪地,像一朵朵盛开的地狱之花。
明明做着无比残忍的事情,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从容。
闫凯盯着对面看了半天,后知后觉的发现人家的手也不是手是个爪……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自我安慰,别慌,做梦罢了。
“你是谁。”
对面说话了,很奇怪的发音,但还挺好听……
“我是…”
闫凯刚想说话又立马闭上,垂在大腿两侧的双手又紧握成拳。
对面说的鸟语又不是普通话,为什么他可以听得懂?
雅尔塔朝他跨出一步,脸上噙着一抹浅笑,端得一副贵族绅士模样:“阁下想问什么?”
闫凯强装镇定,伸手在大腿上用力拧了把……
疼得要死!
不是梦。
这都是真的……?
闫凯瞳孔地震。
雅尔塔没有等到回答,又出声提醒,拉着长长的尾音:“嗯?”
闫凯再抬头时,发现对面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他不到一米的位置。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脑子嗡一下直接就炸开。
怎么说呢……
闫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姑且称这个生物为人,白皮白发紫色眼睛,重点还长翅膀,好看得像个精怪.......
雅尔塔十分愉悦的欣赏着雄虫脸上的惊惧,继续道:“尊贵的雄虫阁下不在温暖的隆科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雄虫?
谁?
闫凯避重就轻:“请问这是哪里?”
雅尔塔静静注视着他的脸,心中生出一丝疑惑:“极北之海。”
什么什么海?
地球有这海吗?
闫凯整个脸垮下来,不死心的确认:“这还在地球吗?”
“地球?”
“不是地球?”
雅尔塔不知道地球是什么,扫他一眼没有继续作答,扇动翅翼,卷起无数晶莹雪花,瞬息之间,笔直落在闫凯眼前,两人鼻间距不足1厘米。
闫凯骤然屏住呼吸,透过对方瞳孔看到自己的僵硬,不自觉的想要后退,然而脚还没抬起来,透明的翅翼便贴着他的后脑勺笔直插入背后的雪地,锋利的翅刃离他屁股缝不足1厘米,吓得他立马挺直脊背,夹紧裤子。
什么毛病!
雅尔塔凑近确认他身上的气息,是雄虫没错,不过模样有些特殊,心思一转:“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闫凯,你呢?”
他决定先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