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敲鼓唱神调儿,他就围着篝火转圈,手里一直舞动着绸子,相比较戏曲里的水袖和东北大秧歌儿,他手里绸子没有那么柔美,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刚硬与强悍。
第三个晚上,依旧是我唱他跳,只不过这回他手里的器具,换成了供奉在西屋神案前的那两枚铜镜。
原本我以为这东西是拿在手里的,可没想到它跟腰铃一样是系在腰上的。
马先生扭转腾挪间,铜镜和腰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居然有种短兵相接的感觉。最可怜的,就是马先生的手,从开始到最后时不时就要拍一下,我都怕这老登明天以手疼为借口,偷懒不干活。
临近尾声,马先生将铜镜取了下来,他跳神儿的时候,也不再转圈始终保持着面对篝火。
铜镜反射着火光,照到哪里,哪里就好像燃起了一堆火,远远看着,可不就像地面开出一朵金花一般。
终于捱到了第四晚,我和马先生的体力和精神头都差到了极点,而偏偏这一晚,还是最重要的一晚。
“啊~睡醒没啊你?”马先生哈欠连天的问道。
我伸了个懒腰,回答道:“差不多吧,最后一哆嗦了,咋地都能扛过去,倒是你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吃得消吗?”
马先生没有回应我的玩笑,严肃且认真的说道:“今晚不一定好过,我得全身心的跳神儿,你警醒着点儿,有啥乱子就靠你和你家的仙家了。”
“马姐跟我说过了,你放心。”我拍着胸脯说道。
马先生盯着越烧越旺的篝火,扯着大嗓门儿喊道:“干活儿!”
我先一步到了院子中央,穿戴整齐的马先生双手各持着一把香,缓缓而来。
他走到篝火旁,借着篝火点着了手里香,然后对我点了点头。
我心领神会,立马敲起了手里的鼓,只不过,我手里拿的并不是文王鼓,而是萨满神鼓!
“喈~~~哎嗦喏伽啉嘚喂呲库哈苏日哈拉,哦呲嘶嘚日哈拉吧咪叽哬,撒克嗦唔哎啊呢呀啊吗吧,撒扎克特阿林哈,啊么吧萨满,哎啊尼呀尼咿唵呲,嘿咿唵啵啊哩努哈…”
应和着我的歌声,马先生甩开膀子、迈开大腿,跳起了好像蒙古舞一般舞步,香火的光在空中留下光亮的轨迹,看得人眼花缭乱。
“嘿!”
马先生突然喊了一嗓子,双手之中烧着的香也在这一刻碰撞,四散的火星如同朵朵金花随风飞舞,又转瞬即灭。
虽比不上篝火光芒万丈,却也在世间留下了璀璨的瞬间。
慢慢地,我发现马先生在我的眼睛里留下了一道道残影,我好像机械似的唱着悠扬神调,目光却慢慢挪到了篝火上。
恍然间,我好像看到火焰化作了一只通红的狐狸,她在火焰之中奔跑、跳跃、回眸、安睡。
不知不觉,我竟已经泪流满面……
唰!
一团火星在我眼前炸开,马先生在我的面前舞蹈着经过,而我也听到了常天远和黄小飞的呼喊。
“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