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风唤高大的身影后,一阵嬉笑声纷纷扬扬。
金麒一身斯文却大大咧咧跟在风唤身后,伺机往婚房里瞧,双手作揖道:“林捕快,该不会还要过几道关才让我们凌主事进房吧?”
瞧金麒语气古怪,不知道要玩什么把戏。
希声站得更前,挡着金麒看向弥霜的视线。
“凌主事。”希声一改方才责怪的态度,正色欠身道。
她恭敬且严肃道:“以后,弥霜就交给你了。”
后来她的语气逐渐威严:“可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不然——哎?!”
姑母急忙推了一下希声:“林捕快也等饿了是不是?我俩也许久未见,走吧!一同下酒席用膳去。”
看姑母和侍从们好不容易拉走了希声,金麒却准备堂而皇之想踏进婚房。
“那个……凌主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历来都先闹洞房再喜相逢……”无端感受到一股逼人寒气,金麒突然噎住。
只见凌风唤轻勾唇边,俊秀的容颜在笑,深邃的双眸却似寒刃锐利。
“婚姻大事,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冰人们都在前厅用膳,金兄想讨教婚姻之事,大可径向问之。”
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但眼看面子挂不住,金麒突然改口:“呃……这个闹洞房嘛,就是图个喜庆,卢心你说是不是呀!”
刹那间卢心从门外横梁窜下,他极其腼腆挠了挠头:“风唤哥哥……”
“金麒哥哥说这儿有好玩的,咱们要玩什么?”
“昨天不是跟你说好了,把竹竿拿出来呀!”金麒急忙一个转身躲在卢心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门外,卢心将几节竹竿拼接成独木桥放在地上,疑惑道:“金麒哥,这竹竿上刻了什么呀?好像有两条蛇缠在一起?”
金麒躲在卢心身后,清了清嗓子:“自然是伏羲女娲图,这可是延续血脉的图腾。这闹洞房嘛,弥霜从独木桥上走过去,掉下来一次,凌主事就亲她一下。各位说好玩不好玩?”
“好好好!听说凌主事略通武艺,不知嫂子是否也可以露一手?”后面跟着的公子哥儿跟着起哄,等着看戏。
平时他们与凌风唤洽谈商事,想去灯红酒绿之地,凌风唤总是不近女色百般推辞,今天他们倒要看看他护在心尖的人到底是如何绝色。
从前风唤都将弥霜藏在凌府闺阁,一来怕她不谙世事导致血毒噬心,二来免受乱世登徒子滋扰。
虽然双蛇图流传已久,但此时此刻被人用得隐晦,意欲形于色,真真下流。
他们这些个公子哥儿居然借着闹洞房想偷看弥霜,还想让她踏上双蛇图,他们这是找死!
想都别想!
“凌主事该不会玩不起吧?”男子一袭华衣不怀好意道。
弥霜悄悄窥看,暗暗诧异。
真是冤家路窄,那正是去年秋漓夜宴不依不饶向她打听闺名的男子。
金麒原想调动一下气氛帮风唤醒醒酒,没想到惹来不快,急忙从中调和:“各位稍安勿躁……”
那华衣男子借着酒精劲,居然挺身上前道:“闹洞房嘛,就是打打闹闹,玩玩而已,不必当真。”
“既然凌主事连玩不敢玩,我来帮帮他,要是新娘子掉下来,我来接——啊啊啊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华衣男子只听到“叭叭”的竹节开拆之声,瞬间天旋地转,后背猛地剧痛。
风唤动作极快制度住他,抬起竹竿从他左袖穿入,通进右袖,横在衣服里,锁得那男子动弹不得像只纸扎风筝。
下一刻风筝被风唤踢飞了出去,摔得鼻青眼肿,在地上滚了几圈,一下子还站不起来。
“ 你!!!”
风唤转身拂袖,扬出一道劲风,吹得门外的公子哥儿目瞪口呆。
风唤言辞恭敬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道:“现在独木之礼已经玩过了,闹洞房就是打打闹闹,玩玩而已,不必当真。”
他将华衣男子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明明想羞辱凌风唤,华衣男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狠人,反而被风唤揍了一顿颜面尽失。华衣男子正忙着解下衣后背的竹竿,气急败坏正要发作。
众人眼前忽现银光一闪。
一把匕首握在风唤手中,他沉声道:“听闻肆酒过多,可致人疯魔近妖,我看兄台中了酒疯。”
“胡说!”华衣男子看到匕首,心里在赌对方不敢发难,还强作镇定。
风唤把玩着匕首,声音冷若凝冰:“是与不是,就要看你身上的血有没有酒味,用匕首一试便知。”
凶狠的话语,被风唤说得寻常平凡,像在诊症一样。
“还不走等着下个揍自己么?”
“早就听凌主事护妻心切,还想在新房里打打闹闹?人家不打你就不错了!”
“好尴尬,气氛好窒息,为什么我们还要留在这里???”
见识过凌风唤方才狠绝迅猛的身手后,一群公子哥儿发自内心对风唤起了敬畏,他们架起像纸扎风筝一样的华衣男子,齐刷刷的目光看着金麒求助。
金麒抓紧机会溜之大吉:“各位!厅中设了歌舞觥筹之乐,就由在下会带各位前去。这边请!”
厚实红门重重合上。
婚房里静得针落可闻。
看弥霜仪态端庄坐在床边,纤纤细手攥着金丝精绣的裙摆,风唤款款而来坐到她身边,安慰道:“别担心,他们都走了。”
风唤握紧弥霜白皙的小手。
但留不住她。
软软细手悄悄从宽大的掌心里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