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亦或是说,等你能接触到所谓的永生,你便会有不同的念想。”
“有些人适合活很久,有些人却不尽然。”
“我的姚氏还在下面等我......她离开这方尘世那天起,我便清楚我的归宿在何方。”
“我绝不可能羁留上界,我应该下九幽黄泉,与她再续前缘。”
秦逍还是没有开口,依旧是剑黄巢一个人径自喃喃。
他的声音愈发艰涩,盯着屠苏酒坛的老眼,也变得愈发炽烈。
可秦逍还是不打算给他喝一滴。
“二愣子,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你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更不会懂我为何会如此选择。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我从根本上讲不是同类,是剑骨将你我死死绑在一起。”
“可这本没什么错,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且你再瞧瞧这刍狗般的糟烂世道,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家伙,的确更适合在这汪脏水中生活。”
“当然除了姚氏,我为你传功还有很多原因。”
“这第二个原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亦不管你会如何看我,在我临死之前,我都要跟你讲明白。”
剑黄巢望着秦逍,一时间竟有些踟躇,不过他最终还是说了。
“二愣子,不管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引路师父。作为师父,为徒弟做这一切,本就是师父的本分。”
“荒谬。”
秦逍听到此处冷冷呵斥,剑黄巢早料到他会如此,语气未改继续往下说。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都是我心中仅存的善念。你其实也是有善念的,只不过你的善念,被利弊斟酌死死压在了心底。除非你像我一样,对生死已经完全看开放下。否则你的善念,不可能展露一丝人性光辉。”
“可惜你不是我这种人,恰如这方尘世的芸芸众生,大家都藏着掖着,做好事没好报,人人隔着心墙藩篱,最终都把那抹温润的光,压在了墨香铜臭的心底。”
“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呢?”
“可你师娘就不同了,姚氏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女子。”
“她愿意每天卯时末起床烧饭,为我盥洗衣裳。她从来都是考虑别人,以至于往往会委屈自己。她从不找我求什么要什么,更不会训斥我一丝一毫缺点。哪怕我浑身上下邋邋遢遢,她也能一边帮我擦背,一边笑着跟我讲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惜好人不存世,祸害活千年。”
“停。”
秦逍抬手打住了他。
“你的莺莺燕燕,跟我没屁关系。最关键的地方,你到现在还是没说。你应该清楚我指的是什么,若你当真有此念想,那刚刚你说的一切,就都成了无稽之谈。”
“嘿嘿嘿,你啊,就是太过聪明,有时候这样不好,活着会很累的。”
剑黄巢抬手指了指秦逍,指间不经意划过屠苏酒坛。
只不过这一次,他眼中对美酒的炽烈却变少了。
“反正我马上就要咽气了,全都说开也浑无所谓。之所以给你传渡修为,除了刚刚我说的那些缘由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彻底完成我对魏家的复仇!”
秦逍早料到他会这么讲,但当真正听到这话,他还是浑身不经意一颤!
“二愣子,你也别怪我心狠,毕竟你是魏家嫡子,而魏征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让你亲自手刃弑父......我觉得还不够狠!我要让他的儿子,忍着万般恶心,带着我传给他的功法永远活下去!永远承受这份无形的煎熬!哈哈哈哈,我现在马上就可以死,你想杀我泄愤的念想,也彻彻底底化作泡影,此生此世你都杀不了我了......你只能在茫茫无尽的恶念中,继续享受矛盾又凄惨的人生!”
“今后你的日子,外表不管多么华丽,内里已然蛆虫满载!你越是登临绝巅,越会无法自拔!用你自私自利的人性为锁,将你牢牢锁在怨念渊泽,你根本解不开这噩兆,恰如狗改不了吃屎!”
“而这......才是我最真切想要的......完美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