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拦不住话语中寒意,却能掩住表情上微小变动,张扬的话如寒风过境,闻声之人不由心头一颤,心虚者更是头皮一麻,好在雨水帮其掩去惧色。
张扬扫视人群,雨水半掩,掩去惊色,掩去心虚,这让他即恼火,又暗暗松了口气。
“陆虎!给他们报损!把大火灾造成的损失,一条一条给我报出来!”
半坐污水,如坝坚石,坐在前排的胖子苦笑起身,可这一起身不得了!简直就是如坝崩堤,在其身后几个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冲乱了,直接导致阵型不稳。
突来的一幕坏了气氛,严肃瞬间消散大半,张扬脸抽,陆虎回身望后,场中忙着重组,场外丁千及一众卫队成员忍笑憋声。
阵又成,水又涨,陆虎忍笑回身,可下秒,胖子的动作和话语就让所有人都破防!雨中,他手住口袋一伸,然后一僵,再一掏一看一骂,表情数变后才拿着进水的皮本苦声回应:“皮套入水笔墨全融了,我记下的没多少。”
张扬苦脸抚头想骂又骂不出口,眼前的胖子不但疲惫自责难掩,关键是衣裤间还有几处破损,而外露的手足上还能看到几处烫伤红肿。
张扬无奈招手,陆虎起步走向其身侧站立并未坐回水中。
张扬组言口欲张,却在此时天际红光破云撕裂天空,下秒,雷声滚滚如万军压境。
所有人都傻眼了,怪事年年有,但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遭,还真没几个见过,见过几片云就能不要命下雨,还特么的下了这么久雷公才来助阵。
光逝,声消,转瞬无!人们齐齐望天静待红光再现,可他们失望了,今天的雷公就像憋屁太久,突然来了下大的,然后就没然后了,只余芸芸众生你看我瞧一脸懵。
一波三折,折又折!张扬从气极到无奈,从无奈到无力,再从无力到失笑,又经广场一闹,雷公一捣,直接把他的脾气整没了,此时的他只想息事宁人,尽快这破事处理完。
众人还在侧耳,旁光瞄,静待头顶又来一下,张扬却己服输置言:“水火无情,人有情,今天的事有一无二,我不想再听到看到眼下之景。”
“招集你们过来有三件事要交待吩咐。第一、关于火灾防范,你们都是各区巡游,要注意夜间灯火监查。第二、南下驻防,前面让出的十城地界很大,治下之民近百万,说得上名镇、寨、堡就足有几十个,而你们都是管理这些地方的人选。第三、做好外籍兵团人员入城的准备和监管,现在跳过不淡了,这事以后再说。”
笑由心发,面可掩,形难遮,张扬的话很淡很平,却足已让这些小头目喜难自掩,虽无人大笑出声,可他们的眼神,手脚小动作都透着云开见日的欣然。
张扬气起又衰,脸一动又压住气,暗叨几句“没必要,别上火”才忍火露笑吩咐并解释:“事有轻重缓急,南下之事急也没用,军、防、政、巡、这些事交接都需要时间,先把眼下的糟心事处理好才是重中之重。”
“你们之所以不再军中,未被选入军籍,不是因为不够优秀,而是你们太优秀,太有凸出,太圆滑决断!军队是整体,是个以力压人的暴力机器,你们的功利心,目地性都太强了,入列的话,我敢断言,等待你们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混到统领级便止步不前,二、泯没众人或抗令被砍脑袋!”
“人无完人,人之手脚尚会长短难一,没人能面面俱到,我是如此,你们也差不多。对我而言,参军不是你们的出路,你们怪我,骂我,说我独断专行也得,个人感觉你们该往驻管一城一镇上发展。时下,国土一扩数倍,新的地界上机会千千万,眼光放远点……”
喜怒哀乐愁,因人异,因事迁,因故移,亦会因言变,语言可以如刀,可以如风抚面,却不代表听的人会一至,而眼下就是这般,张扬在说在解释,而听者却是各不同,有人认同,有人服理,有人不忿,有意难平…唯有寂言相同。
张扬口燥微停,双手一捧接过无根之水便往口中灌!喉润声又起,其手朝军营一指以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吩咐:“那边没有你们的机会,你们的机遇在脚下,在南边!雨后,这里会重建,兵团也会如计划放开人员管制任由士卒入城,而你们需要在这帮助居民修房补路,并在这段时间中招募好南下需要的翻译,向导,及一切用上的本地人!西区重复往日时,便是交稿日,而你们的本事功绩会决定一切,决定去处好坏,决定任命职务。”
任务很明白,任命很坦然,说的人得直白,听得的人却难受很得,他们想欢呼想咆哮却又不敢在这景这情况下嚎出声!
张扬说完便悄悄关注人员动态,看到振奋却不见失态时他即喜又忧,喜于这些人识趣分场合,又忧于这些人的深沉内敛,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已不可改无法改,好坏只能由时间证明。
手挥人散,广场很快空置,只有石堆旁还有两人沐雨轻谈。
陆虎侧头望天手触雨带着语几份气几份笑:“他娘的,早不停晚不停,人一走就小了。”
张扬没有调侃兴致苦声:“军营那边能收多少人?仓中帐布粮油衣物能抽出应对?”
陆虎闻言苦笑,这一听就知道某人又善心大发,准备拿刀朝身上开窟窿了,而自己偏偏还知道劝不得,只好苦声又不失提醒的回了一声:“物资供应不是问题,南下的准备推推就行。受灾人数近二千,绝大部分都在火势蔓延前得到警示带去了贵重物品,只有少数因抢救不及时,或干脆无人在家才落得身干物净。”
张扬抚头:“分人,分事,分物,分的那是灾民,这明明是遰坑的人,一点不当,满城闹哄哄。”
陆虎一笑:“习惯就好,骂骂就习惯了,统一补偿的补偿也不见得能平事,有时还会事生事,还不如装傻看情况。”
张扬环视周边残殇一遭后无力认服:“这事你说了算,别埋惹根让人心生恨意就行。”
陆虎耸肩:“不会让他们居无所餐无食,剩下的只能说尽情份看人下菜,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扬无声默认,离场前难得兴起侃言:“我会通知王昭他们配合,你当这试验场自由发挥就行。”
陆虎中指朝天:“你确定你管过这些破事?而不是我和黄图等人当牛做马?”
张扬脚停脑袋歪:“事的确你们在做,可锅我可没少背!没见那帮老头三天两头来信骂街?”
……
来时装模作样定人心,回时身疲力乏脑袋歪,飘荡于江的小船上张扬难敌疲困。
“姐夫!那边有条大鱼!”
尖声起,眼皮刚闭上的张扬被吓了一机灵,可正发飚的他寻声一瞧,瞧见不远处船上大呼小叫的人中有二个是自己亲妹时,那疲惫怒气相存的脸,瞧间又多了几份由心而发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