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猛地挡在了那郎君身前,尚未说完,那郎君却忽而开了口,“先生出自道门?”
他声音清越,如一泓清泉淌过这微薄的晨曦,自耳膜落进心脉。
谢安安转过头,便瞧见了一张罄折似秋霜的脸,尤其一双含笑抬起的深眸,若木兰堕露、夏夜落英,叫人望之心悸。
谢安安眉心微跳。
小紫忽而惊声道,“师姐,他要死了!”
谢安安心想,下次绝对不能再带这个碎嘴子出门,太聒噪了。
抿了下唇,视线扫过那双瞳眸之中,淡声道,“郎君年寿暴筋,印堂凹陷,乃是血光之兆。”
郎君眼神微变,抬眸,看向谢安安。
小紫又轻轻地拽了拽她的鬓发,碎碎念叨,“师姐,不好这样讲话的啦!”
谢安安却毫无在意,将刀顺手塞回给那络腮胡,又从腰间挂着的小荷包里翻出一枚三角符包,递了过去,道,“灵虚门讲究相逢因果,既然得见,无有不理。此符,可避灾消秽。”
那郎君低头,看见符包外层清晰的朱砂符。
谢安安见他不接,索性将符包塞进他的手里,然后又翻过手心朝他轻轻一晃,道,“承惠,十个铜板。”
“……”
郎君似乎有些意外,再次抬眼看向谢安安。
旁边的络腮胡已开口呵斥,“哪里来的骗子!也敢骗到我家主子头上!还不速速退下!”
刚说完,就见谢安安又转脸朝他望来,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看得人……心头发慌!
他莫名手臂再次发麻,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便听谢安安道,“你今日命犯水祸。”
络腮胡猛地瞪眼!
吓得刚探头的小紫一下缩回了谢安安的衣领里!
谢安安也不想与这些人多计较,刚想收回手转身。
谁知,抬着的手心却是一凉。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枚银锭子。
微微意外,抬眼,便见这丰神如玉的美郎君含笑温雅地说道,“多谢先生。”
——还挺识趣。
谢安安露出了几分笑意,攥着银锭子收回手,道,“郎君给得多了些,那我便多赠郎君一句话。”
她掀开眼帘,看向这人的眼睛,声音轻慢却如蛊音,“近日,莫要坐车。”
然后转身,回到桥边,费劲地拎起还放在那处的书,和已经有些凉了的烧饼,慢步闲晃地离开了西市口。
“殿下。”
络腮胡皱了皱眉,看了眼谢安安离去的方向,收起刀,走上前来,“属下护卫不力,请殿下恕罪。”
郎君看了眼手里的三角符包,淡漠的眉眼中浮起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朝后瞥了一眼,转身,再次露出后背上还贴着的符篆。
“……”
络腮胡天一瞧着这破纸实在太损殿下的威势了,刚伸手准备揭下。
一边,天二忽然上前,送上手中的一枚手指大小的竹节,低声道,“殿下,宫中的消息。”
郎君抬眸,顺手将那符包塞进袖袋中,接过竹节,往外一倒,倒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展开一看,见上头起首便写着——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