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不可!”师泰安高声喝止。
师延年闻声一怔,手指离师泰安的躯体的背脊不及三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师泰安连忙飞到师延年身旁,解释道:“我身体上有个九龙锁阴阵,你若以魂体触碰到我的身躯,怕是要被那大阵吸去,永世不得超生。”
师延年闻言一惊,连忙收回了手指。
师茹芸这时飞到师泰安身旁,担心的问道:“泰安,你外公刚才所言……你不会是……”
师泰安笑了笑,说道:“母亲您放心,我没死,我只是习得了灵魂出窍之法,这样与你相聚更为便利一些。”
师茹芸闻言大喜,刚才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没事就好,我儿出息了……不仅身子骨较之前壮硕了不少,能耐也涨了那么多……真好……”师茹芸一边轻抚着师泰安的头一边说道。
“对了,母亲是何时达到‘鬼语’境地的?”
“就在你上次来探我之后不久,我心中有愧,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对你尽上生养之责,与你阴阳相聚更是不能说上只言片语,所以自你走后,我加紧修习鬼修之术,就为了今日与你能够畅所欲言……”
“哼!见了儿子就把老子晾在一旁了吗?”师延年在一旁冷声喝道,竟如同吃醋了一般。
师茹芸闻言连忙低声说道:“茹芸不敢……”
想必是这师家的家教甚严。
“哼!不知礼数的野种,见到长辈也不行大礼?”
师泰安听闻师延年这刺耳之言,心生不悦,但是见到母亲向自己挤眉弄眼,便也不好发作。
师茹芸在背后推了师泰安一把,师泰安便极不情愿的向着师延年的方向在半空中跪了下去。
“师泰安拜见外公……”
师延年那紧绷着的老脸,终于见得一丝喜色。眼前这个外孙,虽然刚刚相认,其样貌、德行,均远胜于他那两个亲孙子,这也让师延年越看越是喜欢,更何况他还猜测这外孙乃是自己女儿与那高人之种,心中更是喜不胜收……
“起来吧!”师延年冷声说道。
师泰安闻声起了身,打从心底不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严厉的外公。他再次飘动身形,腻在了师茹芸的身旁。
师延年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这半透明的魂躯,叹了口气说道:“芸儿,这些年来,为父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你,也是过了十多年寝食难安的日子,当年也是怪我,将家门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以至于……以至于将你逼至此番境地……如今,你这儿子也大了,师家这么多年愧对你们母子的,我一定想办法加倍偿还……可是,事到如今,你仍然不愿提及孩子的生父是谁吗?”
师泰安也是好奇自己的身世,抬头望向了母亲。
师茹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哎,父亲您刚刚……猜的没错,泰安的父亲,就是那人……只是那负心汉说要来接我,却从此再无音讯……”
“啊?还真是他……你若早说是他……哎,我也不至于逼你至此……我……我真对不住你们一家啊……”
“我父亲到底是谁?”师泰安好奇的问道。
师延年一脸惋惜的说道:“你的父亲名叫秦思楠,秦先生是我们师家的大恩人,如今师家能够兴旺至此,都是拜他所赐……”
“二十年前,秦先生找上咱们师家,那时候咱们还算不上是通州的大户,但是祖传的裁缝手艺,也让师家过的相当滋润,那时师家的产业,也仅仅是有两家纺织厂,几家裁缝铺面而已。”
“秦先生当初找到我的时候,给我看了一尺布料,那布料我一看就知绝非凡品,其质地柔软,光滑异常,色泽圆润通透,在光线的照射下,竟能反射出七彩霞光,而且这种布料竟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他管这种布料叫做玉锦。秦先生问我是否愿意同他合作,一同生产这种布料,我自然是乐意至极,在这玉锦身上,我已经嗅到了强大的商机……”
“而我们合作起来也很简单,甚至没有签订什么契约,凭的全是君子协议。秦先生叫我们饲养一种蚕,他说那是他们那特有的品种,只是如今他那里已经不适合这种蚕类的生存和繁殖,所以才要在通州寻找合适的合作方,将这种蚕延续下去。”
“而他带来的蚕,通体为绿色,如同翡翠一般晶莹剔透,而这蚕也如同其特性一般,有个好听的名字——翠明虫。之前他给我看的那一尺布料,正是用这翠明虫所吐之丝编织而成。”
“再后来,他教我们养蚕之法、取丝之道、纺织之术,而我们的合作也很简单,等这翠明虫繁殖到一定规模,师家负责纺制玉锦,他每年只取九匹上等玉锦,其余多寡一再不管,皆有师家所得。”
“而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那翠明虫繁殖的甚为昌盛,其丝也是产量惊人。而翠明虫所吐之丝极为坚韧,寻常刀剪根本无法将其裁断,触及刃必崩之!后来他还为我们特制了四把剪刀,据他所言,这四把剪刀乃是他防身的兵器炼制而成。而这特殊的剪刀,真是锋利无比,裁金断铁如同剪纸一般轻松。而这四把剪刀和这翠明虫,自那以后便成了师家家传至宝,从不外宣之绝密!”
“秦先生在师家住了三年半,便带着三十二匹玉锦离开了,说是要回去复命,自那之后便再未出现。而我,依旧遵照当年的约定,每年为其留下九匹上等玉锦,恭候他随时来取……而师家,也因为这玉锦,变得家势强盛了起来,而且到现如今,已经改良培育出数种翠明虫出来……可是对外,我们却说这玉锦是科研的成果,将其命名为“凯拉夫纤维”,还成立了研究所,每年领着官方的高额补贴……想必,你母亲就是在他离开前怀上的你吧……”
师茹芸在一旁听父亲讲起这段往事,一脸愁容,伤心欲绝,待其望向自己,这才娓娓道来:“那负心汉刚来师家半年,父亲就让我们这辈的师家血脉跟着其学习养蚕纺织之术,那时我也是情窦初开,他更是个翩翩美少年,穆穆如君子……我和他……哎,我和他早已在暗中私定了终身。但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未对我有过不敬以及非分之举……直到他临行前,父亲大摆宴席请他吃酒。当晚他就跑到了我的闺房之中,和我说了许多甜言蜜语,浓情心声……他说他是界人,在咱们这里,就相当于仙人一般的存在。我想到他平日里的种种神通,以及其所会的技艺均非比寻常,便信以为真……他说他那里如同仙境,凡人想要进去,必须要有界内高层特批的物件方可,他说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对了……他说叫七彩流云玉,还给我比划了一下,说是一个硬币大小的玉片,说那是凡人过界、到他那里必备的钥匙……”
师泰安闻言心中一惊:“啊?七彩流云玉?旭儿前一阵子不就从胡闯和王胖子那里得到了一片吗?”
师茹芸幽怨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他向长辈讨得这七彩流云玉,就接我回界内成亲,我与他二人便可共结百年之好……那一夜,他和我说了很多很多,说他的家乡有多美,人有多奇,物有多怪……我且权当他说的是醉话……不过他要接我和他成亲,我倒是记下了,心中也大为欢喜……那一夜,他就夺了我的身子……”
“第二天,我与他难舍难分的告了别,他离开师家之前,还与我定下了三月之约……自那之后,我便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他……可是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月,他却未能如约而至,而我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那时候,怀上了你……那时候,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我感觉他在欺我,而父亲已经发觉我有了身孕,又百般的逼我,你还不时的踢我,去证明你的存在……我曾无数次想要打掉你,可最后终究不忍。哎,重重压力都压在我的身上,再加上你那个负心的父亲,我应该是患上了产后抑郁症,最终选择结束这一切的痛楚……却又哪里想到,死,仅仅是痛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