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嘉脸色一变再变，她虽然有想过人性之恶，却从未想到她和林皓是被人圈养起来，当做奇货可居的“药材”。少昊为体验人世而来，这些人在十六年来并未暴露，他也只当看戏一般看着。可如今，因为自己三人的设计，用梦境困住了他的意识。就只剩下自己直面这一切的丑恶了。

陷入沉思之中的林思嘉，蓦然觉察身前浓郁香粉味，却见那中年美妇一挥手，从她身后出来两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上来就拧住了林思嘉的双臂，还在隐蔽处使劲掐捏，疼得林思嘉嘶声怒喊：“泽琰，杀了她们!”

对面中年美妇连着那两名丫鬟并另外两名仆妇脸上的惊诧神色刚出现，便觉一阵寒光凌冽，刀锋如闪电，倏忽几下，白玉堂幻影迷踪步使将出来，在众仆妇丫鬟中一个闪现，再回到林思嘉侧旁时，那些妇人仆妇的脖子上才将将出现一道三寸长红线，噗嗤一声，一个个鲜血喷溅，双手紧捂脖颈，丝丝漏气声中，带着惊骇震恐，不甘心地栽倒在地。

林思嘉望着眼前的修罗屠杀场神色不变，白玉堂却是好一番打量她的神色，语气复杂道：“灵儿，有胆识啊，倒有些不像你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这人世间是一个游戏场，谁规定我们只能是NPC？泽琰，我们被动得太久了。也退缩得太过了。速战速决吧，早日和展大哥汇合，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林思嘉侧首，苍白的面色，秀丽无双的面容，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坚毅与坚定。

白玉堂心中一热，灵儿的话，何尝不是一个火种，引燃了他内心中潜藏至深的恐惧与担忧：是啊，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畏惧的，被动的，乃至被外星族群，被冷漠自私的神族所左右，为何一定要按照别人的规则来。久藏的血性与桀骜被激发了出来，他傲笑一声，斜向拖刀：“早该如此了！灵儿，你且看着！”说完，一个飞身上了青瓦顶，朝着远处去了。

林思嘉取出栏杆下的白瓷葫芦，走下台阶，去到了太湖石转角处，隔开了那一片倒伏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仍然顺风传来，令人作呕！这样的真实体验让人分不清身处现实还是幻境。

人生究竟是什么？是体验吗？如果能够制造足够蒙蔽五感的体验，那么五蕴皆空，人生不过一场幻境。

林思嘉仰头饮下白瓷葫芦中清淡苦中回甘的参鸡汤，压在舌尖，久久的，细细的体会着这细微的味觉差异，也借此似要参悟人生大道。远处风中传来人类濒临死亡的惊恐尖叫、夺命狂奔时跌跌撞撞、生命戛然而止时的破碎闷哼声……林思嘉的心中却再无半点涟漪。

白玉堂再回来时，是与展昭一起来的。

哪怕适才屠杀百人而归，白玉堂依旧是那个白衣蹁跹、纤尘不染、风流狂狷、亦正亦邪的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