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决定要做的事,不管千难万阻,都会按心中所定去完成。但并不意味着他是鲁莽之人。相反,对于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总是慎之又慎,尽可能了解更多信息,争取更多资源,为自己达成目标多添几分胜算。这种性情或者做法,用后世牛人概括的一句话便是:“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建设一支具有高速机动力、强大战斗力的骑兵部队,是战略目标。早在宣府南校场平叛誓师大会上,看到吕如松麾下甲旅那支宣镇第一强军时,方远就暗下决心,未来一定要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类似强军。甚至,有可能的话,自家队伍一定要比那支劲旅还要强大。数量要更多,装备要更好,忠诚度要更高,战斗力要更强。
也许方远前世不是那样性情,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经历,正逐渐改变着他。或许,也有身份不明给他内心深处带来巨大压力的影响。无论如何,现在的方远再不是从前那个与世无争、只求平淡安稳一生的方远。
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一路拼杀又走到了如今身份地位,那么没有理由他会再甘于平淡、忍让谦恭。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个道理方远通透得很。所以,他必须要有一支强军在手中,才会有安全感。并不是说他打算拿这支军队图谋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护着自己和宁儿而已。作为一名无依无靠的孤儿,方远太了解世界的运行规则了,紧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最靠得住。能打的军队,能花的银子,比什么官位、虚名、上位者的赏识,靠谱得多。
这个时代,骑兵是最强大兵种。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无论是对付草原上的鞑靼人,或者,应对不可预知的不测之事,都是强有力保障。进可攻,退可守,就算要跑,也比别人跑得快些。
但眼下他作为南山关游击将军,按宣镇军制和提供的资源,只能拥有一千三百名步卒和两百名骑兵。这还是吕家对他特殊照顾,已经破例超编。
想要建设骑兵,现有战马和军资供应都是远远不够的。一个骑兵的训练培养和日常维持,所要消耗军资是步卒的好几倍。这还不算战马和装备的购置费用,若要购买一千多匹战马,再配齐装备,得花上几万两银子。
那么大一笔巨款,对普通军将来说,显然是天大难题。但如果让方远私人掏银子,当然不算困难,再多些他也掏得起。只不过,他既不愿掏,也不能掏。
不愿掏,不是因为舍不得银子,而是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自家储存再多,总有花光时候。毕竟亲王造反,百年难遇,那种横财可不是想发就可以再发的。
不能掏,是因为如果他不能给出合理的资金来源,就突兀地建起一支一千五百人规模的全骑兵队伍来,那实在太惊世骇俗。要知道,全骑兵旅,大赵京军和九边,虽然每处都能拉出几个来,但无一不是各镇重点建设的精锐之军。想要建起那样的队伍,需要朝廷投入大量资源。他方远,哪来资源搞出这样的队伍?就算只有半个旅规模,也够引人惊疑了。对边军将领,那样行事,不被朝廷猜忌的话,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