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陷入沉思里,“哀家怀着他的时候就天降大雪,生产更是要了哀家半条命,他生下来也不哭不闹,那些人说他不详,哀家起初还不信,自打他大了,先皇也不来看哀家了,他还害你落水,抢你的一切,哀家恨不得从未生出他来,也许,这样,乐祺不会死,你也不会。
景坤,一切都来得及的,哀家日夜盼着思念你,哀家知道你死了,眼睛都要哭瞎了。”
太后往日里都是端庄从容,就算再不堪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般。
像一个可怜的妇人。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黑衣披风缓缓扯下来,面前露出的面庞,并非她日夜思念的人。
而是她最为讨厌的人。
黑夜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依旧就能看到,他的脸颊挂满了泪。
或许直到此刻,祁景恒还在祈求年少不可得的爱。
但好在,好在,他的母后没有让他失望。
这样,他也就没有什么挂牵了。
“怎么会是你,你把景坤怎么了?”太后怔住了,下一刻便是拉住了祁景恒的胳膊,着急地询问。
祁景恒站直了身体,任由着面前的太后晃动,他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
“四哥早就死了,母后还是不要被乱臣贼子蒙蔽了。”祁景恒的声音无比冷漠。
太后望着他,愣神,祁景恒能出现在他们约定的地方,就代表,皇上已经控制住了景坤。
“你,那是你四哥,你难不成还要杀了他不成?”太后的声音微颤,强行镇定地望着面前的皇上。
祁景恒垂眸,“母后为何这般肯定,四哥没有死,当初不是看着他被五马分尸了吗?还是说,母后当年欺骗了儿子,眼睁睁看着朕痛苦,而你心里一直在想着四哥,甚至暗地里勾结,是嘛!”
即便祁景恒并不想承认,可很多事早就有了踪迹。
当初四哥被杀,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按理来说,他们再怎么残忍,也不会采用这样的法子,更甚者,应该用来做人质才对。
加上青云道长给他的提点,再到围猎遇刺,乐宝林的金锁出现,祁景恒彻底确认,有人在幕后谋划这一切。
闻家洛家倒下之后,清查所有家产的时候,就发现有一大笔的钱财不翼而飞。
在大祁能有这样的能力办事的人,不多。
端王无故摔下悬崖,被人救治,四哥顺利回来,制造风波,利用他多年心病,给他致命的一击。
一个有病的皇帝,朝野民众都不会安定。
“混账,哀家是你的母后,哀家自然是为了你考虑,你当初害了你四哥,如今他大难不死,你不得好好补偿他。”
太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还是继续说着。
“此事不劳烦太后关心,太后年事已高,自当保养好身体,在佛前颐养天年。”祁景恒冷然开口,甩开了太后的手,往前走去。
这一下,太后本来惊惧的身体,踉跄地颠倒在了地上,她仿佛大梦初醒,赶紧呵斥,“皇上!你这是要监禁哀家!哀家是你的生母。”
她的声音狠狠地扬起来,可那边的皇上只是褪去了披风,露出那一袭紫衣龙袍,脚步不曾停顿一步。
此刻的皇上似乎与幼时的身影重逢,只是现在的皇上,再也不是那个青涩的孩童了。
他如今身为君主,是父亲也是丈夫。
那些他曾经踮起脚尖怎么都得不到东西,现在他只要伸手,便能牢牢地握住。
他撑起的这片天,为得是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