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王作为主谋,被虢夺皇子身份,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京,皇后被废,贬为庶人,削发为尼,青灯一生,所有谋逆同党视情节严重与否皆被判处流放千里或诛九族之刑。
随着佑安王逼宫之事彻底落下帷幕,当年沈家谋逆之案也终沉冤得雪,彼时却引出了另一桩陈年旧事。
十五年前,苏琮还是太子之时,曾在塞北待过一段时间,期间与戎族一位公主相爱,两人鹣鲽情深膝下育有一女。然而十年前戎族来势汹汹,沈将军当时重病无法上战场。沈恪年幼尚还不能代管军营,被戎族偷袭导致太子妃被抓。
戎族想以此作为要挟,若要换回太子妃,需拿郾城和蕲州城作为交换,这些可都是边塞重地,自然不可拱手让人。然而这时,有人传言大皇子需继承大统断不可立戎族之后为正妃,需废除正妃,无需再救,逼得太子妃在戎族自尽。等沈家军从戎族手中夺回小郡主后,那个年幼的孩子却在接回来的半月间突发奇症去世,从那以后,苏琮便再没立妻。苏琮得到消息沈将军乃是受皇帝之命让太子妃在戎族军中自杀的消息,与皇帝当堂对峙,皇帝大发雷霆,将其软禁四年。
一朝荣光,一朝跌落成泥,都不过是一人一念之间的事情罢了。
夜色深深,街道上灯火阑珊。
一道黑影在乌瓦房梁之上脚步轻点,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牢狱中灯光昏暗,墙壁上时不时倒映着巡逻之人走动的黑影,沈子衿敛声屏气,沿着墙壁放轻脚步,隐在黑暗中,清亮的眸子盯着来往众人。
待寻得间隙,将一人击晕拖入黑暗中,随后一道衙役的身影走出,顺手从台子上拿了个火把,从最底处的地牢走去。
虽然沈家之事沉冤得雪,一切真相大白,但当年还有些事情她想亲自问问苏琮。
地牢一般关押着穷凶极恶之徒,因而用的牢房也是最坚固的材质。她甫一走入,一股恶臭便袭来,她下意识捂了口鼻,借着燃烧的火折子朝离苏琮牢房最近的地方悄声走去。
等靠近时,然而未等她靠近,一道朦胧的声音穿过转角传来,她脚步霎时一顿,连忙停住,将火折子的光熄灭,脊背紧贴着墙壁。
她静细一听,声音确实是从转角处传来,听着甚至还有几分熟悉,越听越熟悉,最后大脑已经自动识别出那个离她不过几米远的身影是谁。
意识到对方是谁,沈子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会是他……
牢房前。
一道颀长身影笔挺而立,一身洁白的锦衣与地牢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来人面冠似玉,皎皎犹如明月,琥珀色的眸子静静望着面前穿着囚服的苏琮,半晌,才传出低低的嗓音。
“没想到我们兄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苏琮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锦衣青年,目光诧异了几秒,随后倒是释然般笑了出来。
“草民不过一介庶民,又岂敢与四殿下称兄道弟,不知四殿下此番前来可是要说什么?”
苏彧眼底眸光沉沉落落,望着面前面容憔悴,满目沧桑,头发如狂草般不修边幅,丝毫没有皇子风范的苏琮,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皇后娘娘已经被送去了皇陵,至少性命无忧。”
“多谢……”
“到底是什么,将这一切都变成了物是人非的样子。”苏彧轻声道。
苏琮沉默,空气凝固一瞬方才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
“往事不可追,无论是对是错,我都无悔,而四弟……你,来日方长,该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