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正是因为这一点,它也永远不会灭亡。
它永远是一个理想,是完美的梦想,是不断激励后人的目标。
因此,这首交响曲的末尾,是在斗志昂扬地朝未来进军。
——阿瑟·克拉克《遥远的地球之歌》
······
大西洋的某一处,在没有坐标的情况下,无人能找到并且踏足的一处水上城市。
从高空看去,六座铁灰色的塔尖在海面上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正中央是第七座,也是最高大的一座建筑,仅是其体量在海面上投下的庞大阴影就令人肃然起敬。
凡尔纳的机械岛如果存在于世,大概也比不过眼前这座海上堡垒。
很难用言语地概括那一刻感受到的震撼,西方的探险者在跨越中美洲密林,第一次见到玛雅人的金字塔时,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
只能本能地屏住呼吸,不允许自己的喉咙发出第二声叹息,唯恐惊扰沉眠于此的任何存在。
在靠近一点它的轮廓越发清晰,它像是堡垒、金字塔、城市、山峦的结合体,但是它又超越了任何单一的形容和比喻。
现存的所有参照物中也只有曙光之城能能形容它赋予人的庄严和神秘感。
它如传说中的失落海城那样,它是一个了无生气的‘遗迹’,基地上没有任何可以探测到的活动信号——声频、灯光、电磁波、辐射热点,热能信号······什么都没有。
遥远的东方,有一片灰黑色的积雨云向这里平铺而来。它遮挡了热辣的阳光,为这片海域投下了一片阴翳。
墓碑——
······
在遥远的过去,在一切灾厄都没有降临之前。
拉斯特丽丝像是每一个初访海都的人那样,俯瞰着这座海上都市的全景。
如果将黄金时代比作一顶皇冠,这座海都都必然是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之一。
核心岛屿在阳光下洁白而美丽,从海面上远远望去,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圣洁感。
当年张着紫色船帆的腓尼基商人穿过爱琴海时,遥远望见燃烧着圣火的雅典卫城,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引导人员:“‘她’真美,不是吗?”
拉斯特丽丝:“······”
她没有回应。
她只是专注地凝视着这座海上之城。
岛屿周围,雪沫般的浪花咆哮飞溅,每秒钟都有数千万立方米的海水按人类的意愿驯服地倒灌入岛屿之下,驱动庞大的潮汐发电机组。
发电机组点亮了散落各处的高楼,亮着灯光的窗口密密麻麻,如同陨落在水面上的星辰。
往返于城市核心与边缘之间的交通设备川流不息,下沉的环卫星城的光柱直冲天空,但在光学遮蔽装置作用下,光线在抵达对流层的云层之前便悄然消散。
来自轨道的补给飞船降落于各处的发射平台上,然后经过射线屏蔽,离城市两公里外就无法探测到任何红外信号。
众多航船就很就这样一无所知地穿过城市附近的水面,对近在咫尺的奇观浑然不觉。
它隐匿于这片海域,但它又点亮了这片海域。
无人知晓通往人类未来的灯塔就屹立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