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天晚上……”
“只顾着自己的感情任意而为,享受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两方之中最敷衍人的那一方,可不是我。”
这次扔来的是叉子。
他略一侧身,叉子叮当一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她的怒气被投掷到了地上所发出来的回声。
恼羞成怒。
这可真令他心情大好。
片刻,他还是向她解释道。
“是公司的事情,不是戴怡欣,我可没有那样的空闲去和女人在电话里调情。”
仿佛是不满她这样肖想他,把他想成那样一个不堪而廉价的男人。
他继而又添一句。
“戴妮娜,我可是个超乎你想象的大忙人。”
“我没有时间去搞没有价值的东西。和女人在手机上搞暧昧,你把人当什么了。”
戴妮娜白他一眼。
“当你是鸭,到处找恩客调情。”
“我不知道什么生意非要去出卖你自己,不是吗?不论是蒋丽莎还是戴怡欣,你老是拿你自己去和她们交易。不知道的,以为你干什么皮肉生意呢。”
这一张利嘴,还真是永远不饶人。
他笑。
“妮娜,幸好你遇见的是我这个对你有万般包容之心的人。我真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你靠着这样的情商和口才,要在社会上碰多少壁。”
戴妮娜莞尔一笑。
“常言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果没有你,也是一样,我亦能活下去,只是更艰苦一点罢了。但人生在世,哪里有不艰苦的事情。”
“这上面,我看得很开。”
宋济之对这番发言感到可笑。
“妮娜,你如今吃饱喝足,不愁吃穿,当然能发出这种感慨。”
“艰苦?你根本想象不出在社会上求生是多么艰苦的事情。”
戴妮娜很乐观地说。
“我当然想象不出。可我为什么要想象,我知道你会让我远离那种东西的。”
她对这一切感到理所当然一般。
“你会让我远离这一切的。”
“对吧。”
突然,她望向他,头略略歪一点,用一种渴求肯定也坚信自己能得到肯定的眼神看着他。
“宋济之,对吧。”
她总是很自信,又很幽默,喜欢嘲讽不是坏事。脑袋灵光的人才会有将讽刺和幽默当作天分的本领。
但今天他并不想让她一直占上风,被她猜得太透,让他有种挫败感。
“是吗?你真的确定?”
“确定你能这样依赖我一辈子?”
戴妮娜突然生气地把盘子朝着他的方向推过去。
只因为他不遂她意。
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她身边,自她面前单膝跪下,握住了她的手。
“开玩笑的。”
将她的手贴在他脸侧。
“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她仍瘪着嘴。
他笑她。
“再这样做下去,就不好看了,看看你瘪着嘴的样子,活像一只鸭子。”
“不生我的气好不好,就算是假装生气,也不要。”
“妮娜,我是真的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她自上而下俯视他,他现在在比她低的位置了,脸向上看,漆黑的眼睛里闪着银色的光。他的眼睛很亮很剔透,很有精神凝聚力的眼。
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他的脸,拇指在他眼睑下划过,又去摸他的山根与眉骨。
“不生气了?”
他问。
“看见你皱眉,我比你还要慌张。”
她轻抚他眉头。
“最该生气的时候都没有生气,怎么现在才要气你。你都不知道我为之放弃了什么?”
不要在苦海里沉浮,别人的忠告。但水手自有一种固执的骄傲,觉得翻船的人从来都是别人,他会是挂旗扬帆的最后的胜利者。
“我最近总觉得你变了。”
宋济之说。
她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哪里?”
“很多地方,妮娜,我的妮娜,变得懂事了。”
她不满。
“懂事?”
戴妮娜摇头。
“这是个不好的词。一般情况下,是从占人便宜还要卖乖的人的口里讲出的。如果没有怨言地全部接受,那就是懂事。如果掀桌子闹的对方难堪,便是不懂事。”
“这不是一个好词。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词来夸奖我。”
他说。
“那你喜欢什么词?”
戴妮娜不假思索。
“自私自利,没心没肺,活该下地狱。”
他忍俊不禁道。
“如此恶毒的诅咒,你让我如何忍心。”
宋济之伸手抓住她椅子的两侧,将她圈到自己的手臂之间。
“所以不生我气了?”
她红润的脸上绽放出玫瑰一样的微笑,笑意深深,眼睛都弯起。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就不能当这是一种调情,一种娇蛮的撒气,不是为了争执,而是为了获得你的注意,你的回应,你的宽容。”
她垂下头去,手放在身体两侧,捏着椅子底座的边缘,像是坐在摇摇欲坠的阳台上一样,她晨跑的下摆轻轻扫到他的裤腿上。
他捧住她的脸,半弓起身体,吻了她的额头、鼻梁、人中与微张的唇。
戴妮娜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将脑袋搁置在他肩膀,转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现在回房间去吧,好不好。”
宋济之回抱她。
“现在?”
她的突然邀约倒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他拍她后背。
“我还要上班呢。”
她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而是继续趴在他肩膀上嘟囔。
“你是老板,不是挣薪资的人,相信我,你的手下员工巴不得你晚一点去监工呢。”
她摸他的脖子,从脖子一直往下挪,滑倒他胸口的位置,隔着毛衣感受他心跳。
“你最近好像又在运动了。”
她伸手弹他一下。
“我昨天就想说,感觉又壮不少。尤其是这里。”
宋济之的眼睛往下扫,她的手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何为安分,此刻正在他身上肆意逡巡。
宋济之警告她。
“你摸一下就够了,再这样,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笑得很灿烂,像是头一次发现了什么恶作剧最好玩最伤人的小孩子一样,对孩子而言,这种事情是有诱惑力的,那是一定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