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妮娜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什么都做得好的天分一定被当成过某种催化剂被拿去挑动起了戴怡欣莫名的敌意。
所以戴妮娜继续一事无成、粗俗和不务正业才能让戴怡欣那颗敏感庄重的心放下来,沉淀进宝匣,继续做她的豌豆公主。
反正她戴妮娜的目的不是戴怡欣,所以无所谓。戴怡欣越是放松警惕,便越能对自己知无不言。
戴怡欣见戴妮娜这幅样子果然露出了有些宽慰的笑容。
开心归开心,客套也还是要做全的。
“可你也不能总是这样?”
“就没想过以后的事情吗?你母亲又不能靠着现在的老公一辈子,妮娜,你要未雨绸缪。”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让你毕业后进我父亲公司实习。”
戴妮娜婉拒。
“我已经有打算去的地方了。不需要麻烦你。”
戴怡欣的肩膀微微一动,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妆面之上,不过是随口一问。
坐在一旁的一位女生突然插嘴道。
“如今工作可不好找。现在大学生就是容易眼高手低,我刚进大学的时候也这样想,肯定能轻松进世界五百强当优秀人才,瞧不起我父亲那点产业。结果一毕业,发现最好就业的地方就是我父亲的公司。”
另一位则嗤笑。她的美甲亮晶晶,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机对话窗口。
“找工作干嘛?”
“你干那玩意儿,一个月的工资买得起你一个手包?”
“简直没事找事。”
戴怡欣笑言。
“妮娜可和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不一样,她是要干事业的。”
“你不知道。小时候她就说过,将来一定要做事业女性,自给自足。”
玩手机的女生继续维持着那种轻蔑与不屑的口吻。
“事业?”
“呵。”
“写字楼办公厅多的是一个月几千薪水的女白领,我爸公司里多的是。有什么用?被老板骂的跟狗一样也不敢还嘴,为了那点小钱尊严都不要。”
“那种日子谁爱过谁过。我可不要。”
她将翘着的腿放下,换了一只腿在上方,身体也随之扭动一下,以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简单直白,句句针刺,换做从前的戴妮娜一定面红耳热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要么就是拼命解释自证,一次又一次地为了改变别人一个根本无法改变的看法浪费自己的口舌。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连杀人都干过的她自己,又怎么会把这一点言语的攻击放在心里。
宋济之怎样对待李自豪的尸体,她无从而知。只是从那一天起。他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那梦,实在算不上美好。但人总是要经历这些的,愧疚、恐惧与悔恨,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你至少要经历这种程度的创伤才算的上有良心。戴妮娜允许自己去经历这种痛苦,夺走别人的生命,这点悔恨是可以忍受的。
在这里被动的挨打的确有点憋屈,戴妮娜决定先主动出击。
“快别谈我了。姐,今天的主人公是你。”
“上次见过的那位呢?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从她那不合时宜的戒指和她没事转动戒指的指环就可以看得出来,戴怡欣自己对这场婚姻也是有怀疑的。宋济之为什么会放弃比她更有钱更有帮助的结婚对象偏偏挑中她。为什么要这样仓促给她一枚尚未改过戒围的求婚戒指。更疑惑地是,她摸不透他的心。
戴妮娜倒没有盲目自信到以为宋济之是因为自己才对戴怡欣这样怠慢的。人家是要结婚的,夫妻就是一家人,要不是为着宋济之画的大饼,她戴妮娜才不会冒这样的险。作为妖艳的情妇笑到最后的可能性还比不上她被这对夫妻混合算计的可能性来的大。
戴怡欣是最爱做社交圈的中心人物的,她这种人,无法容忍聚光灯一刻不在自己头上。所以她的婚姻、爱情、伴侣都是为着这个准则服务的。那就是一定要碾压她周围的一切人,包括她这两个好闺蜜。
从戴怡欣频繁摸自己锁骨和扣裙摆的反应就看得出一定是问过但被拒绝过。
“我问了他,但他临时有工作,来不了。”
“我又不是孩子,不需要时刻有监护人才能办事。”
末了又补充道。
“济之很尊重我决定,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妥帖的人。”
戴怡欣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平静又很幸福的表情。
“你们知道吗?像这种事情肯定会有很多摩擦的地方的。但在济之那里从来未有过。不管什么都是以我为先,讲真的,我还蛮感动的。”
戴妮娜感到一阵没来由地牙酸。
戴妮娜装的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问。
“那为什么不先告诉伯父伯母,你找到你的幸福,他们也会替你高兴的。”
戴怡欣有点犹豫了,她看起来并不想在现在讨论这种问题。
玩手机的女生不痛不痒道。
“因为戴怡欣未婚先孕了,想要先上车后补票。”
羞的戴怡欣立刻拿手捧花掷她。
“万宝玉,你莫要胡说八道。”
“那是因为我们都还要事情要处理,他那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你不要给我乱说,我警告你。”
叫万宝玉的女孩终于抬起头。
她将手机放回手包里。
“sorry,开个玩笑。”
戴怡欣解释。
“我爸那脾气你们也知道。济之毕竟才接触婚约不久,我父亲一向疼爱我娇惯我,我也得留点时间打腹稿。”
万宝玉继续不痛不痒道。
“那你是恨嫁。”
戴怡欣娇呵。
“你这嘴这样不会长,早知道就不要你来了。”
一旁那种手机的服务人员将收手机递上前来。
“戴小姐,有你电话。”
戴怡欣的眼神在接触到电话屏幕的瞬间就变亮,因为太不会隐藏自己,她的表情就泄露了对象是谁。
她将手机拿起,用带着雪白蕾丝手套的手有些不方便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因为试妆劳累而紧绷的神情变得舒缓起来。
“没有,没有很累。”
“我也才刚到不久。”
她的眼神突然由柔和转为一种快乐的惊异。
“现在?”
“你到哪里了?”
话音刚落,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身着西装,手拿电话的宋济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