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目前,我和你有着同样的追求。”
“什么追求?”
他笑了。
“那个女孩。”
“王荣景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她对我有恩,我当然要报答。”
面对着李自豪燃烧车辆的唐青握紧手里的拳头,如果她一早知道宋济之所谓的报答是那样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把戴妮娜交到他手里。
这个该死的杂种。
待到宋济之重新下楼的时候,客厅内部已经整理一新,带血沙发与地毯全部被替换,地面也被打扫,一切光洁如新。
唐青处理事情的手段是他一贯满意的,干净而利落的手法,简洁而迅速。
他重新回到安装监控的密室里,伸手打开墙面的灯光开关,房间中心是一块宽阔的操作台,台面平整阔绰,随着灯光亮起,中央搭建着的一座微型堡垒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欧洲孩子在圣诞节都乐于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泡沫纸板屋搭建的房屋,里面放满了等比例缩小的各种家具。
但眼前的这模型远比那些小孩子的礼物更庄严更巨大用料更扎实更加坚不可摧。
这庄严的堡垒是从过去的他的生活里挪用而来的一个意向,一个伟大的意向,一个他所期望的真实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突出的塔楼。
塔楼之中正放置着一个戴皇冠的小女孩。挥动着手臂,笑眯了眼,仿佛是正在接受王城内臣民的礼遇与欢呼。
那是视野最好的地方,在整座堡垒的最高处,位于最中心地带。
他会让她活在她最期盼的童话里,覆盖着鲜花,睡在荆棘丛中。被忠贞的骑士守护着,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一直到这位骁勇善战的骑士变成远古神话里的恶龙,盘踞在这里,垂头就能看见他的睡公主。
指尖在塔顶留恋地停顿,看向那小公主的时候,他的心没来由地刺痛了。
那是妮娜。
他的妮娜。
他势要夺下这座城,或早或晚,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计划开始的。
无论是落单的公主还是坚实的城池,他都要得到。
他倾身,双手撑在台子边缘,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这种城池,像某一位罗马时期横征暴敛的君主审视着这座注定归属于自己名下的王城。
这一刻,他显得志得意满,野心勃勃。
仿佛一切尽在他彀中。
戴妮娜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一片积雪覆盖的山峦,走了有多久,她来不及记数。
时间与空间在这雪白与雪白交接的地方显得毫无意义。
一种无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前往更遥远的地方,踏进更深的积雪里,却没有寒冷与发抖的感觉。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背影。
梦是如此奇怪,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却能清楚地知道那是谁。她加快了在雪地里前行的步伐,朝着那瘦高的身影而去,看起来两人的距离并不远,但无论她如何努力,依旧拉不近这距离。
她泪流满面,想喊他的名字,张嘴却是哑然,什么也喊不出来。
那黑色的影子停下来了,缓慢地,如同被刻意放慢的电影镜头,他的头缓慢地转过来,接着是他的身体,他很悲伤地对她笑了。
“你该停下来了。”
他说。
“我们要走的路,是不同的。”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各走各路。”
为什么?
她在心里喊到,却无法言说,拼命挣扎,却无力。
你要去哪里?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影消失在白雪覆盖的山峦之间。
戴妮娜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弹了。
她痛苦地转醒。
四周漆黑一片没有动静,她头疼欲裂,掀开被子在黑暗里摸墙扶壁走进浴室。
她打开灯,伸手揉了揉睡意惺忪的脸,当她抬起头注视镜中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上多出了一道道鲜血的红印。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把刀子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她心一凉,如同触电般将刀子扔到了浴室的地板之上。下水道与地漏处传开咕咕响动,接着如同被控制一般源源不断流出水,这水渐渐演变成了鲜血的染色,变成她眼睛中的一片猩红。
一只血手抓住了她的裙摆,她惊的几乎要跳起来,跳开发现自己回到了客厅内,李自豪捂着脖子在地板上挣扎着爬行,从他身体下流出的血迹如同蜘蛛网一般四处扩散开来。
她抖着身体,死死攥紧了她。
她大叫一声。
墙壁和天花板此刻几乎是同时朝她挤压而来,她感觉到胸口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将她的呼吸从肺部挤出去。她拼命地摊开四肢,伸长手伸长脚想要缓解这种感受。却在这种惊惧的窒息感里慢慢失去了力气。
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宋济之走上前去,关掉了半开的窗户。
重新坐到她身边,伸手抚摸她的脸与额头。
她皱着眉,睡得很不安,陷入噩梦里,额角溢出细密汗珠。他用手绢仔细地替她擦拭。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知道,但她会习惯的。第一次也许笨拙不至于致命,后面她会一次比一次更顺手,更精准也更迅速。
最后她会了解他的良苦用心,在他为她精心打造的乐园内,变得更像她自己。
他想要做到那样的程度,以那样的方式,屠杀与谋杀。是的,是那样的。
“我多希望你永远沉睡在我的臂弯里。妮娜。”
抚摸她脸的时候他说。
“与你分别,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如果你是我,在这十几年的熬煎与折磨里你就会明白,能在这时刻抚摸你触碰你让你躺在我的身边的我会是多么庆幸。”
翻转手,用手背的皮肤去贴出她滚烫红颊。
“所以,为了我的爱,为了这最深最执着最独一无二的感情,你可要多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