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的第五日，妖族大军分兵三路，直扑截教以南三大宗门，截教果然没有伏兵，收拢了爪牙，以待天时。

无数的小宗门，凡人国度不知所措，有家底的纷纷望风而逃，小门小户关门闭户祈求老天，唯有宗门家业都在福地的各个宗门，准备拼死一搏。

仙都山、鸟瞰峰、七十二洞这些附属宗门，没有了天心宫这个主心骨，根本不堪一击，微微抵抗就散若流星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早就不成建制的阴阳宫、御剑门等小宗门，就像小门小户人家，死死关闭房门，以期别人看不见他们，看不上他们。

早就饥饿难耐的妖族人大军过境，就像是镰刀推草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对于自欺欺人的一个个宗门，妖族人就像是踩死一只小鸡仔而已，鸡认为这辈子完了，别人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第七日，济世堂被一股妖族人围攻，大举进攻的时候，才发现人去楼空，就连护山大阵都是假的，整个济世堂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

践踏完山门，无处发泄的妖族人杀向凡间——宣武国。

冷冷的街就像是鬼市一般，灶台上还有热气腾腾的开水，灶里面的柴火刚刚烧成灰烬，却不见一个人影，见鬼了！！！

放松警惕的妖族部队，四散开来，地毯式搜索，嗅觉灵敏的妖兽被放了出来，不放过每一个能够藏人的地方。

豪猪头领提着狼牙棒，四处打砸，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头，喝点酒，消消气”。谄媚的属下取出一个酒囊出来，双手递给头领。

头领丢开棒子，直接压塌了旁边的木屋的大门。

血红色的酒液带着刺鼻的味道，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腥甜味。

头领大口饮酒，粗鲁的动作带来酒液的洒开，敞开的胸怀也溅了不少，小妖们咽了咽口水。

头领惬意极了，刚想放下酒囊打个酒嗝，眼珠子就像要凸出来一般，瞬间血红了世界，胸口处血红色的血液比酒液还要红。

小妖从羡慕变成了惊吓，头领的脖子处插入一把明晃晃的刀尖，不等他开口，那刀身左右一划，一颗猪头就滚下来了。

头掉身不倒的头领，被夜小天一脚踹倒，“看把你装逼的，给老子死去”。

突然出现的夜小天就像是个索命的无常一般，一旁的小妖们还来不及举起武器，就被杀了，随后夜小天幽灵一般消失不见，就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妖族人也会惊慌失措，也会大呼小叫，一下子周围的人就乱了。

狗头人正在寻找爽快感呢，突然感觉寒意逼人，这一看不要紧，吓得狗头人声调都变了，没等他嚎出声来，一把冰枪穿胸而过，这里除了温度有些低，就像是没有人来过一般。

身穿兽皮甲的妖王带着几个领头人愤怒而来，却发现四周越走越黑，等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辈子最震撼的一幕，雷神雅乐天罚落雷。

夜小天几人实施的斩首战术十分有效，没有了头领的妖族人突然间大乱，用他们独有的声调呼喊着自己人，然后急匆匆的转身离去，发誓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乱哄哄的一群妖族人带着自己的妖兽，冲出城市的大门，用方言嘴里不停叫着，“怨鬼”！

鹤州城外，一字排开的屋檐角众人，早就守株待兔了，只等着无头苍蝇一般的妖族人闯进伏击区域。

王闯兴奋极了，压低着身子，用树枝树叶挡着，在心湖中强调，“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他妈的着急，老子喊开火再开火，哪个手抖了，老子让他一辈子摸不着枪”！

不多时，乱哄哄的妖族人也没个章法，逃难一般跑了出来，有些人舍不得打家劫舍的物件，身上背了不少的东西。

“操他妈的！！！给老子打！”

弹幕撕开空气，撞入肉体之中，在后背开了一大朵血花，被击中的妖族人脚步和生命就戛然而止，一痛苦都没有。

四个城门，四处埋伏，三处开花，重机枪，迫击炮交相辉映，热闹非凡。

扈三娘柳眉倒竖，“凭什么咱们运气这么差，狗杂种些都不过来，老娘亲自过去，走，捅他们的后腚去”。

扈三娘抱着一挺重机枪，那叫一个勇猛，跟着的副射手膀大腰圆，扛着子弹带，嘴里面全是不干不净的俚语问候妖族人的爹妈和祖宗十八代。

屋檐角一直都是边角料，大战全凭运气，全靠拼命，夜小天的到来，直接弥补了他们的火力空白，被所有正宗瞧不上的歪门邪道，被他们奉为圭列，对夜小天更是被奉若神明。

因为除了夜小天愿意给他们武器，教他们运用，还不会搜刮他们的战利品；最重要的一点，夜小天给了他们一部道法，还会教他们要点和心得，对他们只有一点要求，能杀妖就是好本事，根本不会分所谓嫡系还是自己人。

屋檐角的人都是些自己都嫌弃自己的野修，对于夜小天的恩情，大家都没放在嘴边，却已经把他的位置抬到最高。

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敢对着王闯骂娘，大不了烂命一条送给你，旁人还会竖起大拇指，汉子！你试试对夜小天不敬？！

一群人打死你都要被骂，猪狗不如的东西，在他们心里，夜小天早就是屋檐角的带头人，他们甚至会胡思乱想，人道教的教宗夜小天怎么就做不得了？！

早就沉迷于火力覆盖的屋檐角，一群战争贩子眼里全是仇恨，火力覆盖之下，妖族人死伤惨重。

被当头重击的妖族人想要回去，却发现城门早就关闭，能飞的还没升空，就被高射炮打成了血肉，一块块的从天而降，十分可观。

王闯一脚踢开死按着扳机不停的门人，“节约弹药，他妈的！给老子省着点用，你们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这宝贝吃灵石，你他妈的懂不懂”。

最勇猛的虞三娘硬生生的从东门打到西门，和王闯来了一个成功会师。

“你不在东门，跑我这里干嘛？”

“废他妈什么话，老娘那里没人”！

王闯的脾气也不好，“你擅离职守，老子要给告你的状”。

虞三娘气焰一下子就嚣张不起来了，“副宗主，有话好好说，别跟娘们一般见识”。

王闯上下打量一眼虞三娘，“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懂”。

虞三娘握拳，大拇指从食指与中指之间伸出，“这个！老娘就算是喂狗，也不可能便宜你小子。”

王闯他们开荤玩笑就像是喝水一般，“虎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看到我兄弟就腿软”。

虞三娘不甘示弱，“老娘不仅看到他腿软，还会心痒，怎么了？！”

王闯嘿嘿一笑，“活该你一个人痒”。

“那也不给你挠”。

此时的夜小天从天而降，“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王闯得意一笑，干脆回答“好嘞”。

虞三娘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夜供奉来了”。

夜小天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三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虞三娘笑得更灿烂了，“夜供奉神机妙算，妾身那边无有妖人经过，妾身担心副宗主安危，特来相助”。

王闯听得翻白眼，这婆娘嘴里面就没有实话。

夜小天根本不计较这些细节，“注意保护好自己，赶紧打扫战场”。

夜小天说完，就去其他战场，虞三娘看了一眼王闯，“算你识相”。

王闯故意叹了一口气，“可惜咯”。

虞三娘见他调侃自己，作势要打，王闯赶紧躲开，“嘿嘿，打不着！”

妖族人有自己的情报系统，等到支援的妖族人匆匆赶来，人影都看不到，除了浓烈的血腥气之外，只看到滚滚的头颅垒着小山一般高的京观，妖丹都被生生挖了出来，场面一度让人觉得，他们才是土匪。

从佛国出来之后，夜小天十分热衷于垒京观。

见鬼咯！！！

几次三番全军覆没，“怨鬼”这个说法开始在妖族大军慢慢传播，听说是三清的所有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恶念。

早就听说三清没有鬼魂，那是因为三清的炼气士会驱鬼、杀鬼，现在三清的炼气士无法自保了，就放出来万年历鬼，专门在无声无息之间索命，要不然垒这么多人头干嘛，一定是为了祭祀。

愚昧的妖族底层人就是这么想的，任你怎么解释都没用，不仅妖族人这么想，连三清的好多人都这么想。

赤裸裸打脸的京观让大妖王愤怒不已，发誓要找到这个老鼠，生吞活剥！

“怨鬼？！真没创意，还不如阿修罗王呢，起码威风”！

夜小天不停吐槽着这个称呼，他从和平而来，他知道获得和平的最重要指标不是和谐，而是让人不敢动武的念头，当年新中国一代开国伟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就是照搬照抄。

“小天，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面对着比妖姬还要喜欢粘人银妆，夜小天忍不住说道，“注意场合”。

银妆诧异，“我们不是两口子吗？注意什么”？

夜小天看着屋檐角的人尴尬一笑，“先走先走”！

王闯挤眉弄眼的表情是个男人都懂，虞三娘更懂那些表情是故意恶心自己的，最可恶的是，自己还不好反驳了，真他妈的烦人。

呼啦啦一帮人收起心爱的枪械，挖空了敌人的妖丹，一溜烟就不见了。

和固守的人不同，夜小天这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宗门，送给你，老子不要了。人，不好意思，我带走了，玩你的蛋去。

“娘亲，这里是哪里啊，空气好好闻啊，但是我们干嘛要躲在这里，我的玩具还在家里没拿出来呢”。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空旷的洞中响起，但是却没有逼仄的感觉。

“神仙老爷在打坏人呢，先把我们藏起来，不让坏人找到我们”。

“那我不要出声，要躲好”。

有点担忧的母亲抱着自己乖巧的孩子，心里面不断的在祈祷，战乱赶快过去，祈祷神仙老爷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原来，济世堂包括宣武国这个理想国的国民们，都躲进了三星洞窟之中。

这件事多亏了当年老书虫给力，济世堂这么多年来的神仙口碑，他们一起现身，所有人都听话，拖家带口的就住进了三星洞窟之中。

——

宣武国的邻国是陈国，但是陈国没有好山水，只有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没有心理负担的他们早就人去楼空了。

陈国的国主此时还不知道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皇权尊严无比。

夜小天找到陈国国主说明来意，别人礼貌客气谦和，笑容无可挑剔，就是不当一回事。

至于夜小天要求的让国民逃离这里，陈国国主只说了一句话，“上仙多虑了，故土难离，莫说是朕开口，真到那个时候，恐怕死也要死在自己家的”。

当你想改变一个的想法，最好的办法不是劝说，而是强权。

夜小天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想法是美好的，但是在政令推行的时候，夜小天太想当然了，皇帝的一条命令，涉及到方方面面，如果触碰到大家族大集团的利益，很可能连京城都出不去。

发了狠的夜小天没工夫和他们计较，只用了一刻钟，就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道生，真的要这样做吗？”妖姬有些不确定。

夜小天知道有些时候，为了一个好的目的，总要有一些伤人的代价，“雪姐，就听我的吧”。

不久之后，陈国国都遇袭，大量的妖族人山呼海啸而来，城门破，百姓望风而逃。

看着乱糟糟的城市，夜小天也不是万能的，他并不能收拢这些流民。

雅乐看着这一切，“我不太懂”。

“妖族人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宗门，还有一个是城市。宗门不用多说，那里是灵气的聚集地，是炼气士的命根子所在，很少有人能够放弃。而城市则不同，这是他们发泄的地方，是他们的肉食自取地，战争不该牵连上他们。”

想了一下，夜小天继续说道，“既然知道他们的战略目标，那我就对症下药。各个宗门都会有妄想，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正视残酷，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醒悟，才会和我们在一条战线上。

我们以游击战血祭奠死去的枉死的英灵，逼迫妖族人尽量少分兵，为的是老百姓有逃难的空间。雅儿姐，你发现没有，妖族人很少去人烟稀少的村庄。”

“对啊，为什么呢”？

夜小天，“这就是我制定的计划，城市散落计划，让所有不听劝的人，分散到大山中去，不给他们集中残杀的机会”。

雅儿十分欣慰，“你果然是鱼游子的徒弟”。

哭天喊地的女子在人流中显得很无助，银妆有些不忍心，“小天，我可以做什么”。

夜小天狠狠心说道，“这就是我以前回答不了的问题，为了一千条人命，你会放弃一个无辜的人吗？现在我的答案很明显，为了更多的人，我只能牺牲掉他”。

雅乐当机立断，“换下一个城市”。

越国。

故技重施，越国的国主比较配合，条件只有一个，让夜小天保护他一家老小的安全，加起来的人就有三千多人。

在越国国主自己都觉得有些贪婪的面容下，夜小天十分干脆，“你能召集多少人，我就能带走多少人”。

越国国主执行力很强大，京城一声圣意通传，所有人站满了街头，手上、肩上、背上都是吃的喝的。

老百姓们不知道真相，只知道官家让大家准备好吃的，神仙老爷马上要脚踏祥云而来。

当天，他们就见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夜小天带着几位天仙，高声作法，突然间天地变色，他们就进入了三星洞窟，屋檐角的人早就在帮忙招呼维持秩序了。

“下一家”。

——

天水柳县。

这个地方全是柳家人，全县起码有七成人都姓柳，柳家老太爷被抓住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百试不爽的事情，在这里碰壁了。

柳老太爷快百岁高龄，口中说出的却是，“要杀便杀，我柳某人但凡皱一下眉头，枉活世上走一遭。仙人又怎么样，你看我柳家人怕不怕死”。

柳家人反应迅速，早就有一个个练家子手持兵刃，把夜小天等人围在当中，根本不惧什么仙家风采。

“放了我家老太爷，他老人家但凡有一根头发少了，老子活剐了你们”。

屋里屋外全部围满了人，仙家的道术他们根本不怕，口中叫嚣着，“快放人”！

剑拔弩张之际，有人大喊，“你是傲剑狂刀客？！”

夜小天很意外，我都离开江湖这么多年了，江湖还有哥的传说？！

“真的是傲剑狂刀客！”

“江湖事江湖了，把我家老太爷放下，我们摆茶说清楚”。

江湖事江湖了，原来都是江湖人，武林盟就是柳家人背地里组织的，目前的大长老就是柳老太爷。

夜小天收起道家那一套，开诚布公的给他说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妖族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有些来不及撤走的城市已经被血洗了”。

柳老太爷威风不减当年，“都是江湖上混的，我且问你，说话算数不”？

夜小天用破天在手掌中心划了一个口子，“以血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