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府的侍女们规整有序地迈过大门,走到了宽敞的庭院之中。只见小厮们洒水降尘,专心做着手头的清扫事宜。铺满大理石石板的地面上光洁如新,四周整齐摆放的盆景,不乏花匠细心入微的打理。
“娘娘,瞧着今儿日头不错,不若让老奴给您换身鲜亮的衣裳?”瓴嬷嬷一面小心伺候着给人梳头,一面出声提议道。
听了她的话,坐在铜镜前的柳太妃微微抬眸,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都到了这把年纪了,又不是那刚进宫的小姑娘。今晨起来,本宫的发间又多了一根银丝了,谈何劳什子打扮。”
瓴嬷嬷是跟在柳太妃身边的老人了,从皇宫到慎王府多少个春秋,每当太妃一个颔首一个眼神,瓴嬷嬷便能如影随形地捕捉其心意。
柳太妃的语气颇有些不耐,她从铜镜中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之人,瓴嬷嬷顿时明了,低声转向殿内的其余下人吩咐道:“皆退下。”
侍女们立刻躬身致意,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大殿之外。
瓴嬷嬷将手中的梳子轻轻放下,温声劝慰道:“娘娘,老奴明白您因着昨日进宫之事心里头不爽利。”
柳太妃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半晌才听到她的一声冷哼:“本宫只不过是看在安大人亲自求到这跟前的这份面子上,想着就是在太后面前给他那外孙女讲上一两句好话罢了,哪里知道太后迎面就抛给本宫一个软钉子,差点搞得本宫下不来台!自从新帝登基,太后对本宫可从未这般直接,更别提当面说重话了!”
柳太妃稍稍抬手,瓴嬷嬷赶忙递上了一对翡翠玉环珍珠耳铛。
“娘娘也别太往心里去,太后的那番话并非是冲着您来。”瓴嬷嬷应道,“宫中凡事都讲一个章程,前几日太后下令罚晋王妃的那顿板子您不是也略有耳闻。再说了晋王妃她在闺中的做派,放眼京城谁人不知,怕是这次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将太后得罪狠了。”
柳太妃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和缓,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殿外侍女恭敬地通禀道:“太妃娘娘,王爷来给您请安了。”
瓴嬷嬷趁热打铁道:“娘娘,王爷每日都准时来给您请安问好,风雨无阻。这宫里宫外的,谁人不夸赞您一句教导有方,膝下养了个好儿子呢!”
柳太妃眼底的凉意随之消散了许多,她扭头瞥了一眼人说道:“行了,你也别尽挑这些好听话恭维本宫。去吧,替本宫去挑一挑这孩子爱吃的茶点,他呀从小到大就这点子爱好了。”
瓴嬷嬷笑开了连声道:“好好好,老奴这就去。”
威远侯府前院,顾青山坐在饭厅独自用着早膳,想起因这几日自己忙于母亲的丧事,书房里头还有些搁置的公务未处理。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沉吟片刻,唤来了身边的长随低声吩咐道:“等管家从城外庄子上回来,你让他立刻到书房来一趟。”
“是,小的记下了。”
威远侯现在只要一想到顾汐芸这不成器的,心中悔意丛生。倘若当初没有倾尽全力将她送上晋王妃之位,怕是如今的光景也大不相同了。他低头看向桌面上摆放的素食,提筷草草夹了几下,好不容易将碗里的白粥喝完,起身便往厅外走去,步履不停。
“恭送侯爷。”周遭的下人们齐声道。
高耸入座的宫墙内,“宁儿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沈攸宁柔声行礼,缓缓下拜。
太后的双眸明亮地望着下首的福康郡主,不等人行完全礼就让芊荷将沈攸宁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