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女孩打了个激灵，惶恐道：

“今天只默一首啊！”

“我以为你想多默几首。”

厄尼斯特拿着两本书走过来，从窗口递给她，道：

“古语老师感冒了，今天不会过来，但她过几天会抽查你的背诵情况。这段时间风大，没事就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

亚莉克希亚奄奄一息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

“虽然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并不需要每天都说一遍我也能记住呢？”

厄尼斯特往伊瑞丝的方向看了看，平静道：

“我只是觉得，就连冰系法师也能生病的冬天，对于你来说有些太过危险了。”

“这话你对着埃西莉亚姐姐说啊！冰系法师怎么了，冰系法师感冒犯法吗？！”

“我也没有背着她说。”

屋子安静下来了，厄尼斯特把窗户关上，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被挡住路于是听完全程的伊瑞丝：

“……”

“你还有什么指教？”

对方摇了摇头，径自走了。

伊瑞丝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冰系魔法师。

换作以往，她早该动手了。

但整个人被熟悉温凉的冰元素包裹着，烘得处于舒适环境中的大脑沉钝不已，她的反应慢了不少，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想睡觉”“我只想睡觉”的气息，似乎脑子已经先身体一步冬眠了。

对于别的事，她也没有那么在意了，或者说，是懒得在意了。

一个成天困到不行的人哪里还会在乎身边的花花草草有几棵呢？她只会试图在花园里找出一个密不透风的毛茸茸的地方睡个好觉。

她盯着草地，看着是真的又困了。

“再不走菜就凉了。”

比寒冬的空气更冷的，是那人的话语。

伊瑞丝勉强醒神，加快了脚步。

天杀的，这么完美的睡眠时间，她要拿来加！练！

或许出于二人即将在赛场上竞争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伊瑞丝恢复的实力不再需要他的磨砺了，两个人平时训练的时候有多远隔多远，在训练场地碰见了招呼都不乐意打。

她的不怀好意很明显吗？他怎么总是一副下一秒她就要翻脸跟他抢东西的表情——人太敏锐了也不好啊。

她本来还想再拿他试试新练的几个小咒语的。

然而厄尼斯特总是以一句话回绝：

“抱歉，但我们很快就要参加交流赛了，平时练习的时候还是保持距离吧。”

她有些听不懂他的话，真是奇了怪了，他还会怕自己的招式和实力泄露？她都不怕。

偶尔某一天闲下来的时候，她会找奥利维娅聊聊天，倾吐自己的疑问，奥利维娅一开始总会以不屑的表情表明态度，但往往听着听着就会跟着伊瑞丝一起感到疑惑，再后来，相同的疑问听多了，她的表情逐渐平淡：

“他自己小气而已。”

“没别的意思，就是知道你太强了，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他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不过你要小心他偷看你练习，暗中琢磨你的招——什么，他真的偷看了？！”

“你为什么不动手？在训练室手滑放错招多正常——”

“你这样不行，我跟你说?§*?#@……”

有的时候，奥利维娅的话，她也听不懂。

奥利维娅试图和她分析厄尼斯特种种古怪行为的动机，但伊瑞丝到了冬天就生锈的脑子接受不了过于复杂的信息，事实上，奥利维娅在冬天聊天时也常常以珍稀的目光看着她——

这样的伊瑞丝，大概是冬季限定了。等到了冰雪消融的时候，厚厚的心墙会在她心里再次重建，阻挡住所有人窥探的视线。

在这个冬天之前，她和奥利维娅之间的距离难道能有现在这么近吗？

所以奥利维娅很烦厄尼斯特，这个名字总是不知廉耻地混入她们宁静的聊天氛围中，就像往稀有的宣纸里胡乱滴了几滴墨水，简直坏透了。

……厄尼斯特与奥利维娅各怀心思在这个冬天接近伊瑞丝，但他们谁都料不到，伊瑞丝会在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的时候，把自己努力记下的话都默写到专门的本子上，等到来年春天脑子苏醒的时候再去理解——奥利维娅是个聪明人，她的见解往往很有参考价值，而厄尼斯特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等她能理解了，或许能从中找出什么对付他的小技巧——她只是懒得想，不是变傻了，不会感觉不到这两个人趁她危难之际特意转变的行为模式，但，管他呢——她只想睡觉——

睡觉……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