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嵌入掌心,王小元五味杂陈的望着台上莫名的混乱,望着女子单薄的身体被人制住,望着金斧天钺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猛地,她闭上了眼睛。
耳畔,叫好声不断响起,如同重锤不断闷击着心脏。
过了良久,花狸低声叹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回家。”听到这两个字,王小元有些恍惚,是啊,终于要回去了,可她这回去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远处的高台旁,散宜生端正的站着,他一袭素色裘袍,长发用木簪简单的挽起,许是因为天冷,他将双手揣入袖中,眯起双眼,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他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微微摇头,这两人是傻的么,大冬天带着斗笠,尤其是王小元的一身红衣,深怕在人群中不够扎眼吗。
眸光扫过高台上滚落的那颗头颅,望着那狐耳上的杂毛,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他眉眼的笑意更甚,不过这些他都已经不在意了。
如今大局已定,百姓只要知道是武王推翻暴政,诛杀妖后便足够了,真真假假又有何妨。
嘴角微微勾起,缓缓拂开衣袖,他缓步行到高台之上,对着姬发拱手一礼,随后嗓音温润的朗声说道:
“赖武王神武,拯兹难于四方。诛妖魔,卫天道,飨万国以肃承天命,臣恭请吾王登基,以承大统,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高台下,大军发出震耳的嵩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声响彻整个天空,朝歌城畔,尚未走远的暗红色背影猛地僵在了原地,怔愣片刻后,女子缓缓抬脚,继续向着太行山方向走去。
太行山脉,白雪将山林裹的银白,偶尔有飞鸟惊起,黑影掠过,从树梢上抖落下零星的雪团。
沉闷的走在雪地里,听着脚下吱嘎的轻响,王小元丝毫没有即将归家的喜悦。
口中呼出雾气,她踩着脚下积雪,闷声问道:“你说妲己会去哪里呢?”
花狸跟在她身后,抬眸望向远处山峦,柔声低叹道:“不知道啊,换做是我,兴许会回到初遇的地方吧。”
“初遇的地方。”听着枝头白雪落下的声响,王小元默默想着,妖的一生,何其漫长,难道要守着那份回忆,汲取着已经消散的温度过活吗?她可不要花狸这样。
脚步渐渐停住,转过身,她抿唇望着少年清丽的眸子,郑重说道:“你不要这样,如果我走了,你就应该云游四海,去见新的人,新的事,过新的生活,守着过往多没意思。”
女子一袭红衣绒袄,在白雪的映出下越发娇俏,抬手为她摘去发顶的落雪,花狸嘴角露出无奈的浅笑,“妖生漫长,万一等的到呢。”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太行山龙口处,随着商朝的落败,护着山脉的龙气也逐渐消散殆尽,万物凋零,寒霜仿若冰封了一切生机。
抬眼望向素白的山头,山腰间枯枝遮蔽处,隐约看得到一扇石门。
王小元低声叹道:“想必那便是帝乙藏匿昆仑镜的地方。”
“嗯,应该错不了。”
随着花狸话音落下,他抱着王小元一跃而起,挽尘出鞘,凌厉的刀光猛然劈向石门,一时间落雪簌簌,石门被劈成两断倒落于地面,尘封数十载的洞窟再度被人打开。
烟尘渐渐平息,对着幽黑的山门鞠了一礼,王小元缓缓踏入石窟,原以为这会是一代帝王最后的殒身之处,可随着他们步入洞穴,竟意外的发现洞窟之中,除了正中央一湾井口大的池水,便再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