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是怎么了?”蓝卓抿了抿唇,有些不悦。
“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把我杀了。”方墨仪轻飘飘的说道。
蓝卓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仪儿,你胡说什么呢,你不要闹脾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蓝卓伸手要去摸她的肚子,被方墨仪挡在半空。
方墨仪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回想着与蓝卓那日在五皇姐的酒楼里相会,一杯茶下肚后,竟难以控制的情不自禁。
当真是情不自禁吗?
现在细想,莫非?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口一阵发冷。
蓝卓身子僵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拧着眉毛,就因为做了个噩梦迁怒于他,这也太荒谬了。
蓝卓定了定神,想着方墨仪一向很好哄的,也不跟他闹脾气,都听他的,要不她怎么会愿意还没成亲的时候,就和他有了孩子?
“公主,侯爷,不好了,前院的老嬷嬷来通报,白姑娘跳湖了。”柔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头的汗。
“人怎么样?”蓝卓腾的一下站起来,声线都不稳了。
“救过来了,白姑娘口里一直喊侯爷的名字,老夫人请侯爷和公主去一趟看看。”柔儿因为慌张,语速特别快。
方墨仪看着这出戏,当真是一字不差,暗暗握紧了拳头。
上辈子,就是上了他们的道儿,同意侯爷纳了白羽竹,爱屋及乌的,把她当做亲姐妹对待。
在她面前,蓝卓也总是表现出对白羽竹不喜欢的样子。
白羽竹对她是恭恭敬敬,半分都不逾矩。
都是演给她看的。
新皇登基后,方墨仪的弟弟被赐死,哥哥们和舅舅被流放西疆,母妃自尽于永和宫。
她失势后,蓝家的嘴脸才暴露出来。
她被白羽竹扔在后院的柴房里,每日吃的都是腐烂的剩菜剩饭。
当着她的面,丫鬟柔儿和晴儿被打的血肉模糊,死状惨烈。
她辛苦教养长大,又助力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的嫡长子蓝瑞,也只来看过她一次。
她声嘶力竭,“瑞儿,为何与母亲嫌隙至此?”
蓝瑞一脸嫌恶,不愿再装,“我是白姨娘所生,那个废物蓝翼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她浑身颤抖,白姨娘对蓝翼是以严母之名,行苛刻之事。
蓝瑞长得极像蓝卓。
而蓝翼眉眼间却找不到蓝卓的影子,也不像她,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一股钻心的疼痛,“就算我于你没有生恩,也有养育之恩啊,你何故如此薄情寡义?”
蓝瑞冷哼一声,“没有你,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和生母相认。”
蓝瑞看她痛苦的样子,似乎还不过瘾,
“你大哥靖王把最关键的任务交给了父亲的统领的禁军,可是我劝说父亲转投太子,局势逆转。”
看着方墨仪痛苦的表情,蓝瑞补充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不能永远在你的阴影下活着,我的亲生母亲也是!”
看方墨仪生不如死的落魄模样,蓝瑞嘴角勾起了笑意。
她终于求来了蓝卓,但他一会儿也不愿意多待。
蓝卓叹了口气,“我本不愿意如此,可是当今皇上不容你,你莫要怪我,安心去吧,我会好好弥补翼儿。”
眼前的白羽竹,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头上戴的是她的珠宝,身上穿的是她的华服。
方墨仪咳出了一片血,落在地上溅起了几滴血花。
蓝卓搂着白羽竹后退了一步,“别弄脏了衣服,不吉利。今天新皇开庆功宴,论功行赏,我们莫要去的太晚。”
方墨仪苦笑,多么可笑可悲的一生。
二十年心血,终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随后,侯府的几个老嬷嬷强行给她灌下一碗红色汤药。
朦胧中感觉身上裹了一张席子被人抬着上了马车,颠簸了一阵之后,被重重抛在了一处荒地之中。
她欲呼救,嗓子像火灼烧一样,喊不出半个字。
冷风伏在她耳边呜呜的悲鸣,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这一年,她才3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