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用状似投降的语气幽幽说道:“太冤枉了,早川,我可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说啊。”
我看着他,却并不言语。
森先生忽然笑了起来,不是之前那副粘在嘴边的胜券在握、从容不迫的微笑。不论是谁来都会认为他此刻心情一定相当好。
他说道:“早川,你很聪明,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容易事半功倍。唯一让我苦恼的是,你也具备同样程度的警惕。我毫不怀疑,如果太宰离开港口黑手党,你会没有任何犹豫地追随他离去。那个孩子能够在你这里取得如此程度的信任,真是让我感觉到惊讶。”
“原来如此……”我错愕不已:“原来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如七零八落的珍珠被串成一条完整的链条。
我恍然明悟:“原来……我明白了。我能够站在这里,和你见一面。这正是首领你想要的结果吧?我原以为……这是我的选择,我以为我有必须要这么去做的理由。实际上……这是你算好的一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旗会的大家奋不顾身救我吗?不,是从我回到横滨开始,是因为那份不合理的工作出差怀疑到你开始,是将小松杏调度到我身边开始,从两年前改变旗会的结局开始——”
“所以……”我用近似呓语般的嗓音说道:“从那个时候,将小松杏调度来我身边,纵容我和别人建立起联结……侦探社,原来是这样,不是只因为「哥哥」这一意义而活着的时候,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天平一端,也就压下了更多的筹码。”
他无比清楚我的警惕和谨慎,知道我不会将没有证据的直觉定论成真,知道我喜欢全盘定夺后一击必中,所以设下防备、层层引入。
“非常有意思的推断,就像是在观赏一出推理剧,爱丽丝最近很爱看这一类节目呢。”他微笑颔首:“太高估我的话,可是会让我很伤脑筋的。不过,你所说的一点倒是千真万确,当年见到「复活药剂」时,我的确大吃一惊,并不是吃惊药剂的功效,而是惊讶于早川桑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森先生喟叹一般说道:“人心选择的解并不是可以控制的产物,它们有时不求利益,只为了感情的冲动。但明确它们的选择,也同样是通向最优解的过程。”
会错意了。
他所说的「最优解」,绝对不是……
几个呼吸间。我在脑海里不断地推翻他之前所透露出来的谋算,转而建立起全新的、拥有我这一块拼图的「计划」。
假如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顺利实行下去,足以解释我的那份猜测——「存在作者的恶意,那会剥夺太宰所在意的东西」。
如果用织田作先生对抗Mimic首领,那么孩子们的死会是让他拿起枪支的动机。
他会胜利,大概率也会死去。
而从此以后,安吾先生会因为立场不同,极大可能和太宰分道扬镳。
失去在lupin闲适的可能、失去能够靠近他的两个「朋友」。即使太宰从未言语过情感的份量,但他绝不是无动于衷的机器。
失去这一切的太宰,还会留在港口黑手党吗?
不会。
即使他会理解,那也许是理性上的「最优解」,但逼死朋友的港口黑手党也不会是带着善意的、容纳他的场所。
只是,森先生如果做到这一步,那么「药师」绝对不会在港口黑手党停留。
如果是能够斡旋商讨的地步——
“只是我觉得,”我闭了闭眼,顺着那个不知道是他的计谋、又或者是我的打算的想法说了下去:“那并不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