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章 世本纪(二)(1 / 2)我不当天道之子很多年首页

商长殷这天晚上睡了半个好觉。

之所以说是半个,其实是因为尽管商长殷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但是渡鸦依旧像是认定了他一样,愣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并且持续一夜的在商长殷的耳边“呱呱呱”的说个不停,内容无外乎是劝说商长殷和他签订契约,共商保护此世的大计。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啦!”渡鸦叽叽喳喳的叫着,“起来干活!快起来干活!拯救世界,从你做起!”

然而商长殷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根本不为所动。

开玩笑!他当年可是能够顶着夫子的死亡凝视、耳边伴读以及其他的皇子的读书声,依旧睡的香甜的主。现在不过是一只渡鸦罢了,难道以为就能够让他破功?

不存在的咯。

只是躲得过渡鸦,却躲不过来试图喊他起床的宫女。

“什么事啊,闻莺?”少年皇子懒洋洋的抱怨着,“这才什么时辰……怎的今日不等我自己睡醒?”

“我的小殿下哟。”这位七皇子的大宫女那一张娇花照水般秀丽的面上,浮现出来了极为愁苦的表情,“今日是大朝,您可是忘了?”

商长殷虽然尚未加冠,但是按照年龄来算,已经有了足够上朝议政的资格。

南国的朝会分为两种,一种是三日一次的小朝,一种是一月一次的大朝。

当然,像是商长殷这样的纨绔,那自然无论是大朝还是小朝,全部都一律翘班,在寝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只是他是帝后的幼子,又生的好看,自幼便极受帝后溺爱;上还有同母嫡兄作为太子,根本不需要他多努力一些什么,便是当个纨绔,除了招致一些微词外,从大体来看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

无论是大朝还是小朝,商长殷都显少会去参与的。想要在朝会上看见这位小殿下,那可比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只有很偶尔的时候,他高兴花开了,才会意思意思的朝会上走一遭。

日子久了,所有人也都默认了七皇子空有一副皮囊,内里是个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草包,扶不上墙的烂泥——除了太子商长庚尚且还对自己的这个胞弟有一份望弟成龙的期望之外,别的人都已经学会了对七皇子的种种行为视而不见。

只有御史们还会时不时的参上几本,给自己刷点功绩,显示一下自身的存在感。

正因为如此,今日闻莺居然打扰了他的睡觉,来提起这大朝会,实在是一件稀罕事。

“殿下!”大宫女不赞同的喊了他一声,继而小声且快速的道,“昨夜天生异象,殿下可知晓?”

商长殷点了点头。

其实商长殷昨晚甚至还试图联系过世界意识,问问好好的养老退休圣地这是要发生什么,然而世界意识并没有予以任何的回应,可能是不想理他。

“如此不详的异象,便不是大朝日,也是要召集百官商议讨论的……”闻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去看自己家主子,在心头无声的叹了一口又一口气,“今日大朝,百官俱在,唯独缺了您一人。”

商长殷诧异:“我以为他们早习惯了?”

他缺席朝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事儿御史不是早都上奏的不爱奏了,反正他哥他爹都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怎么偏是今日又给拎了出来?

闻莺的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御史当场启奏,言道您昨夜又去眠花宿柳,有损皇家颜面,又硬是要同天上那裂缝联系起来……”

这事儿就这样闹大了。

“虽说太子殿下已经当场斥责反驳了御史,陛下也表意要将此事按下不表,但是您这下无论如何,也都得去这朝会走一遭了。”

就算大家都知道你去朝会也只是装个样子,但是这个样子它也必须得装一下。

是以,闻莺才会在得了皇帝身边最得力的王公公的暗示之后,急匆匆的来找她家殿下——好在七皇子虽然纨绔,但是并非那等残忍暴虐之徒,也说的明事理,对于下人来说算是顶好伺候的主子,闻莺才会敢来打扰对方。

而商长殷在听完了这一通前因后果之后,还能有什么说的呢?

“我知道了。”他露出了仿佛头疼一般的神色来,“去把我的朝服找出来吧。”

等到商长殷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赶到奉天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朝堂上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因此当商长殷一踏进来的时候,说一声万众瞩目并不为过。

六皇子自幼便同商长殷不对付,眼下有机会看商长殷的麻烦,他是表现的最积极的那一个,都没等商长殷两只脚全踏入殿内,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哟,七皇弟这是睡醒了?”

商长殷都还没说什么,倒是太子先冷冷的给了六皇子一个眼刀。

六皇子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一样不出声了。

他惹得起商长殷,但是对于商长庚这位深得父皇信赖、百官臣服的太子,自然是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

商长殷却是个混不吝的——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当你面对一块滚刀肉的时候,你也很难有什么办法。

所谓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有人能够用道德约束的了我,这一招算是被商长殷给玩明白了。

因此,他听了六皇子的话,甚至是连生气都没有,只是抬了抬眼,朝着六皇子看过去,一双眼似笑非笑:“睡的的确不错,劳六皇兄关心了。”

他当然睡的好,他又不需要起得比鸡早的来上朝。

尽管后面的这句话,商长殷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六皇子却是奇异的领会到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商长殷曾经私底下当面这样回应过他的挑衅。

一时之间,六皇子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好看。

“小七。”太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既然来了,去你该去的地方。”

“朝堂之上,不可放肆。”

商长殷朝着太子露出一个讨好卖乖的笑容,随后施施然的走向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今日朝会所要说的,无外乎便是天空当中的那一条裂缝。

这并非是南国第一次出现此等异象。

实际上,在这一片大陆上,素来都有诸多的神话传说。从最早的时候的白泽纳言,到玄鸟择皇,再有洛水神女赐下治水河图,东海生扶桑,烛龙掌阴阳。

远且不说,便说近些年,商长殷降生那日也有金乌高鸣,日轮落人间。

所以,虽然天空当中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又从这裂缝当中降下了光柱,但是也只是让人们议论纷纷,倒也不至于到那等人心惶惶不可控制,仿佛将要天下大乱的程度。

“长庚。”上首的皇帝发话,“继续说。昨日你连夜赶去那光柱所降落之地,发现了什么?”

“这正是儿臣今日要汇报的。”太子敛目,“有一物,还需父皇与诸位一看。”

他这样说着,便已经有提前安排好的下人捧着金丝楠木的托盘上前。那盘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其上罩了一面红布,只能看到一个囫囵的形状。

太子上前,一把掀开那红布,露出来了下面的东西——那是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都从没见过的某个奇异的东西,表面似是锃亮的白铁,大体呈方形,有不明意义的光流不断的从黑色的某一块面板上闪过。

“这便是儿臣昨日发现的东西。”太子环视了文武百官一圈,沉声道,“除此之外,还有儿臣得到的一则……天谕。”

太子昨夜连夜率亲卫去探查那从天空裂缝中降下来的光柱。大部分自光柱内投影下来的、那种以铁,或者是别的什么金属制作成的东西已经被金吾卫破坏,唯有太子捡到的那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落入他的手中后被骤然激活,开始运转。

而几乎是那个机器开始运行的同一刻,在商长庚的脑海当中响起了天音,让他了然和明悟了一切。

诸天当中,存在万界。世界与世界之间轻易并不会接通,每个世界拥有各自行使的规则。

但是,也会有极少数的时候,会出现眼下这样的情况——

有别的某个世界,盯上了他们的世界,妄图入侵殖民,将他们的世界据为己有。

当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为了应对这种世界层面的危机,将要被侵略的那个世界的天道便会插手,在本世界当中择取其所钟爱的“孩子”。全世界的气运和资源都将会集中在天道之子们的身上,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能够守护这个世界的存在。

太子商长庚便是那个被选中的。注定将要成为守护此界的天道之子。

“只是守护一界,到底事关重大,非一人所能为。”太子道,“是以,孤还被天道赋予了另外一项能力。”

太子商长庚生于帝王家。

虽然不像是自己的幼弟那样生伴祥瑞,可他也是天潢贵胄,帝后嫡子。

商长庚自幼便表现出来了极高的天赋,文韬武略不在话下,一岁知礼,三岁可与秀才对辩,十岁可同金吾卫过招,及至十五岁名满天下,得封太子之位。

若不是皇家无需下场科考,想来便是三元及第,于其而言也不过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之事。

在成为世界意识所钦选的天道之子后,他便因为自己独特的身份,得到了一项可堪大用的能力。

“天道之子仅有一人,从孤被选中的那一刻起,此世便不会再出现别的天道之子;但是,拥有天道之子资质的人却可以有很多。”

“文人吐纳文气,武将凝练武气,有被世界所钟意的资质的文士与武将向孤效忠,便可得孤点化,将文武之气从虚化实,以作诸用。”

“恰有这天外来客抛下的天命之匣】,可探一人资质强弱有无。是以便邀诸君皆来一试,以图我界未来!”

太子现下能够在朝堂上这般说,自然是已经同帝王商议过的。

南国如今的皇帝、太子与商长殷的父亲是一位贤明的君王,在昨夜听闻了太子的上奏之后,并无任何猜疑,当下便决定全权放手,交由自己的嫡长子施为。

“若是长庚有需,朕也可立即择最近的吉日禅位于你。”帝王说。

这个倒是大可不必。皇帝必须留在京城处理国家诸事,轻易不得离开,以太子的身份,商长庚认为能够去做的事情更多一些。

更何况,虽然并非是世界所钟意的天道之子,但是身为一国的皇帝,其命格与萦绕在身上的龙气也不可小觑。由父皇镇守京城,自己去为了那并不遥远的某一日,来自于其他世界的侵略做准备,太子认为这是非常合适的安排和选择。

是以方有今日朝堂上这一出。

毕竟,要所谓命格和强运,自然是这些已经入主朝堂、登峰造极的文臣武将们要远胜出常人许多,更可能拥有成为天道之子的资质。且他们为官多年,安排指挥起来,也远比寻新人磨合要容易许多,很适合成为第一批被赋予使用文武之气资格的人。

至于之后,等到能够复刻出这天命之匣】,太子计划着便可以大量制造,然后分发到各州县,将天下有能力之人尽数收纳调用——便如朝廷如今以文武科举所做的那样。

“诸位。”太子道,“请。”

这是要当朝验证的意思了。

一众文臣武将面面相觑,最后只听丞相笑了一声:“既如此,便由老夫来先为诸君试上一试!”

丞相今年花甲之龄,若论一生的经历,倒也算是传奇。幼年失怙,由孤母拉扯着长大,少时以替他人抄书来维生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