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的死亡时间比徐广生晚一些,但晏漪毕竟是一直活着的,若陈旭晖敢撒和二牛有关的谎,很容易被拆穿,他要么说的是实话,要么……他就没想过让二牛继续活着。
想通这一点,林瑄禾看向晏昀,“我们得仔细查查陈旭晖,看看他最近一段时间都接触过谁,有谁可能会做他的同伴,而且……”
林瑄禾忽然停住。
在陈旭晖失踪之前,他正在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与林景一有关吗?
而与林景一有关的人……
林瑄禾抬起头,说道:“还有一个人这几日的行踪,也要查清楚。”
下午三四点钟,裴远带着一小队人回到队里。
他们一直在山上搜索到现在,以免遗漏其他证据。
裴远直接捧了一个纸箱回来,里面零零碎碎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东西裴远无法确认是否与案子有关,看着还算新,就一并捡回来交给晏昀判断。
林瑄禾第一时间在箱子里翻找了一通。
里面的东西都用物证袋装着,有已经损坏的传呼机,也有女性用的指甲油。
林瑄禾通通略过,没多看一眼。
裴远忙了一整天,抱着箱子进来后便抱着暖壶喝水去了,一口气喝了三大杯水才缓过劲来。他特意从口袋掏出手绢来擦嘴,被小李好一顿调戏,“娶了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样,这都用上手绢了。”
裴远以前也算是爱干净的,但没有拿手绢的习惯。
这手绢上的图案是冉冬雪自己绣的,她不喜欢做这种活儿,手艺不太好,但裴远很喜欢。
他红着老脸将小李推走,溜到林瑄禾身边,看着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
“你到底在找什么?这些东西不一定都和案子有关的。”
林瑄禾秀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声音很小,“就是在找……”
裴远把耳朵递过去了都没听清。
他困惑地看了好半晌,直到林瑄禾惊讶地抬高声音,“真的还有一个。”
裴远低头一看,林瑄禾取出的是装着绳子的物证袋。
绳子上有些褶皱,是被使用过的。
成色还算新,所以裴远就一起拿回来了。
裴远却更疑惑了,“瑄禾,咱们不是已经找到凶器了吗?这根绳子就是我以防万一拿回来的。”
林瑄禾问:“是在山洞附近?”
裴远点头。
“和晏漪躲藏的地方是一个方向吗?”
“是……而且很近。”
林瑄禾没立刻吱声,而是把水泥大宝宝叫出来,让它去和绳子搭话。
大宝宝叫了好几声,绳子始终死气沉沉的,它判断道:“以我见过这么多兄弟的经历,它绝对不是我们的伙伴。”
不是凶器就对了。
林瑄禾把物证袋递给裴远,“麻烦你帮我带着它去医院一趟,让晏漪辨认这是不是她用过的绳子。”
“什么?她用过的?她用过的不是已经……”
林瑄禾微笑道:“这两根绳子说像挺像,说不像也有些差距,你让她好好看看。”
裴远半信半疑地拿着绳子走了。
他前脚走,刘法医和晏昀后脚走了进来,“验尸报告出来了。”
林瑄禾走过去,“刘法医,二牛的验尸报告有异常没?”
“你怎么知道的?”刘法医说,“还真有点不对劲。”
林瑄禾追问道:“是勒痕不对吗?”
“哎呀,你都知道了?”刘法医笑眯眯道,“不愧是我的接班人,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们缺人!”
晏昀睨了他一眼。
刘法医轻咳一声,不想去触晏昀这个大霉头,翻开验尸报告说:“他脖子上的勒痕有重叠的部分。”
晏昀问:“皮带?”
“不是皮带,是绳子,绳子的印痕有重叠的部分。一道浅一些,一道深一些,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凶手中途放下过绳子,再杀人时位置和刚才不一样。要么就是……”
刘法医朝林瑄禾挤挤眼睛。
林瑄禾会意,“要么就是原本就有两根绳子,时间上一道先前一道在后,如果晏漪是前者,二牛就不是因她而死,如果她是后者,她便是目标明确去补刀的。”
凶器告诉她的线索,她没法直接说出来,如今总算是有了些证据。
晏昀虽然一直未开口,唇却是扬了起来。
晏漪不会是去补刀的人,就算她不是他的妹妹,他也相信这一点。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陈旭晖都是关键人物,只不过他最近这段时间,去的最多的而是林家。瑄禾,你还是要回去问一问,你们家人和陈旭晖究竟有没有过节。”
林瑄禾没法告诉晏昀,他们最大的过节可能就与“她”有关。
林瑄禾把裴远找到的绳子交给刘法医去比对,自己则给林景一打了电话。
有关罗露,林瑄禾心里一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知道罗露绝不是个会被情情爱爱困住的女孩儿。
至于她对林景一到底有几分真心,林瑄禾也搞不清楚。
林景一不在学校实验室,宿舍也找不到人,他的同学说他请假了。
林瑄禾又给林家打去电话,才得知林景一是去罗露家里陪她了。
听说罗露突发高烧,家里没人能照顾她,林景一便自告奋勇承担了照顾罗露的责任。
林瑄禾心中暗叫不妙,林景一这傻子,看起来是要陷进去了。
这林家怎么盛产恋爱脑呢。
她还不急多想,拽上晏昀就上了车,将罗露家的地址告诉他。
晏昀虽然已经拉起手刹准备启动车子,但其实还不知道林瑄禾想做什么,“这个地址挺熟悉的,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罗露家。”
“记性真好呀,”林瑄禾系好安全带,“一会儿到她家楼下,我得去商店买点儿东西带过去,花生牛奶和水果可以吗?”
晏昀奇怪道:“你要过去送礼?”
“可不,林景一那个笨蛋对人家动心思了,亲戚之间可不得串串门。”
林瑄禾对林景一的感情生活是没什么兴趣的,她也不喜欢棒打鸳鸯,林景一都这么大年纪了,爱找什么样就找什么样的,最差也不会比林茵还差了,毕竟他不会被人用“贞洁”来威胁。
可现在看来,罗露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瑄禾独来独往惯了,没什么送礼的经验,除了牛奶和水果,晏昀还帮着挑了几样点心,用麻纸包起来,再打上绳结。
林瑄禾先一步上楼,晏昀负责提着所有重物。
林瑄禾客气地敲了几下门,来开门的果然是林景一。
看到林瑄禾,林景一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招呼着让他们进去,“你们来……怎么还拿东西来?”
“来看望看望罗露,说不准是我未来的嫂子呢?”林瑄禾挑起眉,“我这哥哥可真够让人操心的。”
林景一听了,脸颊霎时红透,他故意板起脸,说道:“我只是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你别乱说,小心我让晏昀哥教训你!”
晏昀往后退了一大步,颇有和林景一断交的意思。
林景一:“……”
是了,晏昀是不会向着他的。
至于林瑄禾,他也打不过。
怕了怕了。
“真没有,你可别和其他人说,”林景一摇着林瑄禾的胳膊哀求道,“我是看她烧得挺严重的,担心出事。”
林瑄禾这才收起笑脸,“她在房间?”
“恩,刚吃了药。”
林瑄禾问:“我们去看看她?”
林景一将二人引进去。
罗露的卧室依然是家里最小的房间,整个家里也只有她的房间还有一些人情味。
林景一说,她不太喜欢回家,若是迫不得已要回来,便躲在自己柴恩房间里,不愿意离开。
此刻罗露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冬天用的厚被子,上面还加盖了棉袄。
额头放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脸色蜡白,看见林瑄禾进来,也只是没什么精神地掀了掀眼皮。
直到晏昀走进来,罗露眼中才出现困惑,她将手从被子下抽出来,挣扎着想坐起来。
林景一连忙走过去制止道:“你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
罗露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虚弱,“可是晏队怎么会过来……”
林瑄禾走上前,替罗露掀了一点儿被子,“我们俩一起过来看看你,正好顺路。你如果发烧的话,可以露出手脚来。”
罗露仍有疑惑,“你俩一起……”
“哦,”林瑄禾轻描淡写,“他是我男朋友,正好就一起过来了。”
罗露的神色这才一松,笑道:“以前就看出晏队对你很关照了,恭喜你们。”
林瑄禾跟着笑起来,“怎么会病得这么重,最近似乎没有流感呢。”
“我本来就体弱,”罗露在林景一的帮助下靠着枕头坐下,“小时候就经常感冒发烧,我妈经常说我每个月吃药的钱都能用光我爸的工资。”
林瑄禾瞥了一眼墙上的相框。
相框有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里面贴满了小照片,大多是黑白的,也有几张彩色的。
最明显的几张是在运动会上,小罗露手举一根白红色的接力棒,正冲过终点线。
林瑄禾微微一笑,“那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