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楠也太猛了,五六个人都没拉动她?”
“楠姐威武。”
“我宣誓,以后楠姐就是我老大了,我看谁还敢动我。”
这些消息让王富贵一头雾水,他赶紧往上翻动聊天记录,试图从一张张现场图片和众人的讨论中,还原昨晚的事件。
原来,昨晚栗楠不知何故找到了谭文龙的住处,而谭文龙似乎激怒了栗楠,结果被扯在防盗网上一顿暴打。据说,谭文龙被打得极惨,却始终一声不吭,任由栗楠发泄。
最后还是路过的小青年听到动静,带着一群热心的邻居及时赶到,才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战斗”。
群聊里栗楠的解释是,她被谭文龙的疯狂状态吓到了,那只是应激反应。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曝光了谭文龙卧室的照片,画面中散落的油条和垃圾袋一片混乱。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张谭文龙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的大头照,让人不禁对他的惨状心生同情。
这时,王富贵突然想起有人问医院地址。
连忙往下拉到底,看到最底下一条栗楠的信息,
“猫岛第三附属院,骨科六楼。”
或许应该抽空去探望一下这位可怜的同事,不管怎么说,一切似乎都因自己而起。
...
傍晚时分,天空被染成一片淡淡的橙红色,王富贵拎着一筐新鲜的水果,跨着自己的小电驴,在街边穿行。
当王富贵赶到附属医院,踏上六楼骨科住院部的病房时,他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平时与谭文龙交情不错的外卖员们,他们已经早他一步到达了病房。
“富贵,你来了。”
栗楠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她抬头看了王富贵一眼,接过他手中的果篮,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老谭怎么样了?”
王富贵一边和其他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向栗楠询问。
“面部挫伤,鼻梁骨断了,还掉了三颗牙,而且胃穿孔。”
栗楠说着,手扶额头,感觉有些痛苦。
(毕竟医药费不是个小数目)
“揍这么狠?!”
王富贵有些吃惊,然后下意识地问:
“怎么还给人胃打坏了?”
“脸上是我打的,但胃穿孔可不是我打的。”
栗楠解释道,然后给在场的众人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谭文龙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检查发现他的胃里装了八斤油条,胃都撑裂了。正常人吃六斤就已经是极限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吃下这么多。
这时,一名同事突然插话道:
“又是油条?他之前不是说送了六天油条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左明哲,就是之前王富贵在群里提问时,最先回复的那位。
他和谭文龙也是多年的酒友。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左明哲,想知道谭文龙之前到底说了什么。
左明哲回忆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
“前段时间,谭文龙约我们一起喝酒,大家都喝得挺高兴的。栗楠与他拼酒挑衅,谭文龙实在喝不下了,就借口给大家说个故事来逃酒。他说的就是他接到的诡异订单。”
“情况跟富贵遇到的差不多,也是连续几天夜里12点之前要求送到,而且每次送到的食物都一动没动,全堆在门口。打电话也没人接,但奇怪的是,商家和平台都没有异议,订单钱都是正常到账的。谭云龙又赶着去喝酒,就没想太多,只当做是谈资跟我们说了。
那天晚上,是他接到的第六个订单,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正当众人沉浸在左明哲的叙述中时,一名年长的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
“让一让,病人该换针水了。”
她推开众人,开始为谭文龙换针水。
换完针水后,护士驱赶众人,让他们看完后尽快离开,以免影响病人休息。大家趁机纷纷告辞离去,临走前,左明哲替下栗楠,并与大家一起凑了医药费。
走到拐角处的护士长,看着一帮人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神秘的电话。
...
当天夜里,回到家的王富贵心神不宁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平日里总是坚持跑完一百单才收工回家,但今天因为请假去医院看望了谭文龙,他早早地结束了工作,生物钟让他根本睡不着。
更何况整个事件都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让他如何能静心?
时间悄然走到了11:25。
“叮——您有新的订单。”
王富贵腾地一下坐起,拿起手机一看,原本已经停止接单的手机屏幕上,竟然再次显示接单成功的提示。他定睛一看,瞬间感到背脊发凉,汗毛倒立。
又是那个诡异的地址——燕子坞,订单上明确要求送皮蛋瘦肉粥,且必须在12点前送达。
王富贵心中犹豫了,他想要取消这次配送,但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却像猫爪一样,不停地撩拨着他。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猛地翻身起床,抓起安全帽冲出了家门。
夜色中,王富贵骑着车飞快地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
11:50,他终于抵达了那个阴森森的老式筒子楼。站在楼下,他抬头望去,整栋楼像是一个沉默的巨人,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王富贵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楼道里黑暗而寂静,声控灯似乎也坏了,不管他如何跺脚、拍手,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不得不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上楼。
往日里,偶尔还能听到几家住户家中传出的电视声,但今晚却异常安静,整栋楼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当他终于来到九楼时,看到了昨天送的外卖还放在原地,其余几袋皮蛋瘦肉粥已经散发出阵阵酸败的气味,比昨天更加浓烈,即使戴着口罩也难以遮挡。
他将新的外卖放下,然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不出所料,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等待了一会儿后,王富贵实在受不了那股难闻的气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九楼那道始终紧闭的房门突然发出“吱~吖”的声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条干瘪的手臂从门内伸出,苍白而枯槁,像是许久未见阳光。
手臂一袋一袋地将门前的皮蛋瘦肉粥拿进门内,动作缓慢且僵硬。
当最后一袋皮蛋瘦肉粥被拿进门后,房门缓缓关上,整个筒子楼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