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他难得地感到放松和开心。
这里有可爱的学生和热心的同事,他每天只需要思考怎么教学生和三餐吃什么,C级雄虫的身份几乎无法成为他的顾虑。
一步一步,他靠着努力当上了学院里极罕见的雄虫教授,本以为从此虫生又见光明。
谁知道当上教授没多久,还是出事了。
玟伊听说这届新生成绩十分不错,甚至比上一届多了十几位雄虫新生,他难得感兴趣地主动接触了这些新生,拜托同事将资料发他一份。
同事想着给他看看也没什么,况且他还是雄虫,应该能和小阁下们接触得更好,便把完整资料给他发了一份过去。
恰好家里突然喊他回去,玟伊虽然心中抵触,但也找不到更多理由拒绝,只好回去。
毫无疑问,雄父试探他对新生都了解多少,主君也就是莱伊的雌父,难得对他热情一次。
莱伊不经他同意进他书房、擅自动他文件,居然还毫无歉意。
质问莱伊的这件事被雄父主君听说后,两虫摆摆手就说这事不重要,他不应该如此生气。
玟伊看着他们的嘴脸,脸色淡淡,心中却突然窜起一阵火。
一阵前所未有的,迅猛扩散的滔天恨火。
感谢家族对他的不重视,感谢学校的同学同事,感谢校图书馆。
他知道自己成了一只啄掉锁链的雀鸟,家族已无法完全拿捏住他。
但是现在,他们居然试图狩猎他的学生。
那十几个小朋友里最优秀的几位,甚至包括了平民。
平民考上塔黎学院有多不容易?
平民从偏远地区来到帝城又有多不容易?
他们怎么敢,试图插足他们的未来、对他们的虫生指手画脚?!
雄虫生来便要被拴上锁链囚于高塔了吗?!
只有雌虫可怜?
那被愚弄蒙蔽的雄虫就不可怜了吗?!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被灌输错误观念,被豢养成这样一副废物模样。
如果不插手那些无辜雄虫的虫生轨迹,那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或许会主动走进各行各业,发展自己的一番事业,哪怕并无起色,但那也是他们真心的选择。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把雄虫当没有翅膀没有脚的鸟样呢?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他找不到适合的虫说出那些话,他无法宣泄自己的困惑与怒火。
他站在虫群之中,感觉自己被孤独包围。
他拼命挣扎着,就是废去半条命,也要保护好他无辜的学生——那些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小阁下们。
半路冒出且背景不明的费轶,让他的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管费轶那些训诫雄虫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如表面这样公平正义,玟伊只需要他做到“站出来”就好。
站在那里,给尚还清醒的雄虫们一些希望,不管他们日后是否会堕落,起码能让他们真正地发出自己内心的声音。
————
此时的玟伊喝完茶,静静地盯着费轶。
他心里涌起了些许紧张和不确定。
然后,他看着费轶慢慢点头。
黑发雄虫伸出一手按在他肩膀上,认真道:“我知道了,您放心。”
他一字一顿:“总督管不会放过任何不公。”
“我将尽我所能。”
黑发青年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怒涛狂澜将他以往的论断完全冲洗干净。
玟伊看懂了他的眼神后,心弦骤然一松,眼鼻泛红。
他好像找对虫了。
*
赛迦维斯瞥了眼光脑,侧头向背后的阴影说道:“我家雄主要到门口了,你呢?”回不回皇宫?
安德伊尔擦干净手上的血,踱步出黑暗。
他说:“我要回去了,你血擦干净没?可别被他看到。”
赛迦维斯说:“嗯,不会的。”
安德伊尔点点头,朝他随手一挥,跳上飞行器,飚机回皇宫。
赛迦维斯看着空中越来越小的黑点,沉默。
费轶从他身后探头:“雌君?”
赛迦维斯侧过脸,将他的手包入自己掌心。
“雄主,回去吗?”
“嗯……我想先去逛逛超市。”
“好。”